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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幕归零全文+番茄

落雪辰风 著

玄幻奇幻连载

正午的城市,原本该是最繁忙的时刻——人们行色匆匆,街道上车水马龙,快餐店里排队买餐的人群嘈杂熙攘。然而在这一刻,繁华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天空正被一条撕裂般的裂缝侵蚀,那道裂缝仿佛被刀子从云层中心划开,红黑相间的怪异光芒在缝隙间流动,让人联想到溃烂的伤口正缓缓流着血。骇人的景象使空气里弥漫着不祥的压迫感。人们仓皇四顾,惊恐地想要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忽然,天际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伴随着轰鸣与震动,光怪陆离的能量流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几幢摩天大楼的顶层在顷刻间被击穿,玻璃幕墙碎成数不清的碎片,宛若暴风骤雨般砸向地面。那一片...

主角:落雪辰风落雪辰风   更新:2025-01-03 1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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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落雪辰风落雪辰风的玄幻奇幻小说《暗幕归零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落雪辰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午的城市,原本该是最繁忙的时刻——人们行色匆匆,街道上车水马龙,快餐店里排队买餐的人群嘈杂熙攘。然而在这一刻,繁华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天空正被一条撕裂般的裂缝侵蚀,那道裂缝仿佛被刀子从云层中心划开,红黑相间的怪异光芒在缝隙间流动,让人联想到溃烂的伤口正缓缓流着血。骇人的景象使空气里弥漫着不祥的压迫感。人们仓皇四顾,惊恐地想要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忽然,天际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伴随着轰鸣与震动,光怪陆离的能量流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几幢摩天大楼的顶层在顷刻间被击穿,玻璃幕墙碎成数不清的碎片,宛若暴风骤雨般砸向地面。那一片...

《暗幕归零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正午的城市,原本该是最繁忙的时刻——人们行色匆匆,街道上车水马龙,快餐店里排队买餐的人群嘈杂熙攘。然而在这一刻,繁华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天空正被一条撕裂般的裂缝侵蚀,那道裂缝仿佛被刀子从云层中心划开,红黑相间的怪异光芒在缝隙间流动,让人联想到溃烂的伤口正缓缓流着血。骇人的景象使空气里弥漫着不祥的压迫感。人们仓皇四顾,惊恐地想要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

忽然,天际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伴随着轰鸣与震动,光怪陆离的能量流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几幢摩天大楼的顶层在顷刻间被击穿,玻璃幕墙碎成数不清的碎片,宛若暴风骤雨般砸向地面。那一片刺耳的破裂声,让人仿佛身处末日电影的灾难场景,却真实得无可逃避。

炸裂的气浪裹挟着飞溅的碎屑,在街头巷尾激荡回旋。仅仅是数秒钟的工夫,宽阔的大道上便落满了玻璃尖刺和扭曲变形的钢筋,车辆惨遭砸毁,横七竖八地撞在一起,发出燃烧爆炸的声响。人群的尖叫瞬间替代了刚才的寂静——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恐慌爆发。仿佛有人突然用力扯下了世界和平的面纱,露出嗜血、暴虐的可怖本质。

高楼林立处,浓烟升腾,火舌舔舐着建筑物的外墙。数不清的人四散奔逃,哭喊声此起彼伏,甚至有父母丢下孩子,只为自保;也有人拼命冲进火海,试图把亲人从倒塌的建筑中救出。混乱无序、惊恐绝望的氛围像瘟疫一样在城市蔓延,街头巷尾看不到任何秩序可言。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嚎——吼——”伴随着一道道凄厉的嘶吼声,一群浑身裹挟着黑雾的怪物出现在街头。它们的形体呈现出畸形与扭曲,有的像人类却蜷缩着四肢,脊背弯曲;有的仅剩下扭动的骨架,血肉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它们的动作极其迅猛,跳跃和奔跑的速度远超常人。任何一个被它们捕捉到的倒霉行人,都在转瞬之间惨叫着倒下,被利爪或獠牙撕裂血肉,留下触目惊心的残骸。

原本秩序井然的都市,在这一刻俨然地狱降临。人们像被惊弓之鸟般慌乱逃窜,哭嚎声、呼救声、尖叫声混杂在爆炸与撞击里,连同那密集的玻璃破裂声与怪物嘶吼,共同谱写出一曲悲怆的末日交响。

在市区一处偏僻的车站外,一位身形修长的青年静静站在那里。他大约二十多岁,面容略显憔悴,深黑色的头发打理得并不齐整,眉宇间藏着疲惫和警惕。他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旧背包,看起来是个落魄的年轻人,本想等着末班车去往别的城市寻找打工机会。但显然,今天不会再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驶来。

青年名叫“零”,这是他给自己取的代号。他此刻呆立在车站的废弃座椅旁,周围满是变形的路灯杆和被砸毁的售票亭。他抬起头,看着那天穹中扭曲而巨大的裂缝,眉心微微皱紧。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隐隐传来,烟尘与火光在远处升腾,他感觉心脏在紧缩。他明白,自己已经置身于某场无法理解的末日浩劫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零喃喃自语。就在十分钟前,他还在百无聊赖地刷着旧手机,想看看当地新闻里有没有关于最近大规模异常雷电天气的报道,结果眼前异变忽然爆发,让他措手不及。

一声刺耳的嚎叫突然从背后传来。零猛地回过头,只见一只体型如人类般高大的怪物,浑身笼罩着黑雾,正弓着身体猛冲过来。它的双臂看似人形,却有延伸的尖锐爪子,在地面疾跑时带起一道道灰尘。狰狞的面孔上看不见清晰的五官,只有空洞漆黑的凹陷处仿佛隐藏了无数怨灵。

零的瞳孔一缩,浑身冷汗顿时涌出。他没见过这种怪物,但那摄人心魄的血腥气息让他瞬间升起了本能的逃亡欲望。他扯起背包就跑,沿着街边翻越残破的路障,慌不择路地想离开这片区域。

“吼——”怪物嘶吼着紧随其后。零可以感觉到那股恐怖的杀意越来越近,他知道只要再慢一步就会被追上。他不停地回头张望,发现那怪物居然能直接跳上车顶,轻而易举地跨过在路中央堆积的汽车残骸。眼见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就要被它抹平,零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往何处逃。

忽然,他看到前方街口有一家看似破旧的便利店。虽然外观已经破损,玻璃门碎裂,但里面似乎没有怪物的身影。或许那里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能暂时躲避。他毫不犹豫地冲进那扇破门,脚步踉跄地扑倒在店内的货架前,险些被散落的杂物绊倒。

店里一片狼藉,角落里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像是店员或者顾客,但此时谁也无法确认。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烂味和焦糊味,令人作呕。零强忍着不适,往里面摸索着寻找安全之所。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怪物的低吼声和爪刮地面的刮擦声。

“快……快找个地方藏起来。”零咬紧牙关,心里暗暗警告自己决不能大声惊动那怪物。他扫视四周,发现便利店后方似乎有一扇被砸得半塌的门,墙壁上还有裂缝,露出模糊的楼梯口或下水管道。

“也许能进去躲一躲。”零心想。他加快脚步,迈过翻倒的货架和破碎的玻璃渣。此刻,店门外的怪物似乎已经嗅到他的气味,发出一阵急促的嗅探声,然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呼吸。

零轻手轻脚地绕过后厨,终于站在那扇半塌的门口。门后是一段崎岖不平的台阶,里面漆黑一片,似乎有更多未知的危险。但他别无选择,毕竟门外怪物随时会冲进来。零瞥了一眼背后,收敛心神,毅然踏入。

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四周黑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零小心地扶住墙壁,一边深呼吸一边往前挪动,却突然踩到一个断裂的台阶,险些滚下去。等稳住身体后,他发现地面似乎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像是受到外力冲击或地基塌陷造成。微弱的光透过某个不明来源的缝隙洒落下来,隐约照亮了下方更深处。通道就此断裂,再往前,就只有那道黑黢黢的深渊。

后方传来怪物的嚎叫,仿佛已经循着气味追来。零感到一股凉意从脊背爬上脑髓。他没有更多时间思考,直接纵身一跃,跳进了那裂开的地面深处。只希望能依靠下方未知的地形摆脱怪物的追杀。

坠落的过程中,零清晰地听到破裂石块松动坠落的声音,还有空气在耳边呼啸。他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缓冲,却只抓到冰冷碎裂的墙皮。或许只是短短几秒钟,他却觉得仿佛在黑暗中下坠了一个世纪。直到身体狠狠撞上了坚硬的地面,剧烈的疼痛冲击着感官,他的脑海一阵空白,差点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零从疼痛中清醒。他勉强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周围没有正常建筑结构的墙面或支柱,反而像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而洞壁上不断闪烁着细碎的红光或蓝光,那些光像数据流,又像某种魔性的符文在流动、汇聚。零试图弄清这是什么地方,却难以理解眼前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回响,带着颤抖与迷惑。突然,一道机械合成音在耳边响起:“欢迎进入‘核心权限绑定’流程。”

零猛地一惊,四顾张望:“谁?是谁在说话?”可他并没有看见任何生物,只有那飘忽不定、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继续回荡:“检测到目标生命体符合绑定条件,开始扫描……请保持静止。”

话音未落,零的眼前骤然浮现出无数赤红色的光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红外线网格从头到脚将他笼罩。他不知所措,但身体像被定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感觉自身仿佛被某种强大的意志捕捉、注视,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面前毫无隐秘。

“扫描完成。目标基因链与精神力波动符合‘最高系统权限’激活要求……开始核心绑定。”那个机械的女声冰冷得像程序语言,没有丝毫情感。零张口想要反抗,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脑海中闪过诸多思绪:什么权限?什么系统?为什么会选中我?

他还来不及细想,识海中猛然涌进了汹涌的讯息洪流。大量不明的符文、数据流、图标与信息片段交织在他的意识里,就像数不清的书籍同时被灌输到大脑中。剧烈的刺痛让他几乎要昏厥,但就在疼痛即将到达极限时,脑海里诞生了一股温暖而深邃的力量,似乎将那些疯狂涌入的资讯加以整合、过滤,并一点点烙印到他的精神最深处。

不知持续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零只感到脑中轰鸣逐渐平息。那股冰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绑定成功。你已获得最高系统权限,可衍生子系统并授予他人使用。警告:此权限为唯一,不得泄露给任何非绑定者。”

短短几句话,却好似宣告了命运的转折。零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断,他想开口发问,却只发出几声嘶哑的低喘:“系……统?最高权限……是……什么?”

那声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忽然变得模糊不清,携带着电流干扰的滋滋声,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湮灭。的确,周围的红蓝数据流也开始闪动不定,像是受到了外部的干扰。零心里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他想要站起身,双腿却酥软无力。

“系统核心……绑定已完成。后续功能需……保持存活……请注意……末日……权限……唯一……”机械女声断断续续,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更是如蚊蚋般微弱。随后,整片黑暗空间开始坍塌。地面再次塌陷,似有无数裂纹蔓延,零惊恐地发现自己又在坠落。他想要呼喊、想要挣扎,但身体已完全不受控制,视野里只剩下破碎的数据光粒与无垠的暗影。

不知过了多久,零猛地睁开眼睛,感到一股锥心的疼痛。头顶是火光和烟尘弥漫的天空,面前是破旧便利店的废墟。他口中呛着灰尘,一阵猛烈的咳嗽后,才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便利店后门外的地面上,身上还盖着一些断裂的石块和杂物。似乎那神秘的地下空间坍塌时,他竟然又被抛回到地面。

耳边传来嘶哑的鸣响,像数台电视机混在一起播放噪音。整座城市已经陷入火海:滚滚浓烟伴随着赤红的火焰,把灰蒙的天空染成一片猩红;有怪物的嚎叫声远远回荡,还有人类的惨叫和哭喊混杂其中。仿佛文明早已毁灭,眼前只剩下荒凉与绝望。

零的额头沁出冷汗,慢慢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记忆中,那诡异的“系统绑定”经历仿佛还留在脑海深处,时刻提醒着他所经历的并不是幻觉。他摸了摸口袋,想确认手机是否尚在,但手机早已摔成了碎片。不得已,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却忽然觉得身体不再如先前那般孱弱。虽然浑身酸痛,但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醒”和“敏锐”在血液中流动。

他低下头,发现在视野的下方,居然浮现出一行半透明的文字:

姓名:零

状态:轻度受伤(恢复中)

体力:75/100

精神:40/100

这是什么?零心头猛地一颤,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那行文字依旧存在,像游戏界面一样漂浮在视野下方,无论怎么晃动视线都能看到。同时,大脑中还有一段陌生的知识被他“自然而然”地理解了:这是“系统界面”,专属于“绑定者”的权限之一。他可以通过意念调出更多信息,包括身体状态、周边环境、甚至……给他人赋予“子系统”?

“这不可能……我是不是在做梦?”零咬了咬舌尖,疼得倒吸口凉气,意识告诉他这是现实。眼前一片狼藉,远处的爆炸声响个不停,到处都是火焰、灰烬和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气息。这绝不是梦境。

零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仿佛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奇异的“能量”在流动,随时可以唤出那系统界面的功能。他想要找个安全地方先调整状态,理清思绪,看看究竟能否运用这“最高权限”救自己一命。因为就他目前所处的绝境来看,整个城市已经崩毁,怪物横行,一个普通的手无寸铁之人,想要活下去是难上加难。

然而,就在他准备站起身行动时,耳边又传来那冰冷而漠然的机械女声:

“主线任务:存活。”

简短的指令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让零感到一种彻骨的危机。他转头看向依旧燃烧的城市街道,不远处,有几头怪物正在啃食路边的尸体,发出可怕的咀嚼声。再往远处看,地平线上火光冲天,浓烟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末日……已然降临了。

零握紧拳头,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疼痛程度。他清楚,自己无法在这种环境里茫然瞎跑。他需要武器、食物、水和庇护所,才能完成这“最基础”的生存任务。但与此同时,他脑海里还浮现着那句最关键的提示——“你已获得最高系统权限,可衍生子系统并授予他人使用。”

究竟要如何使用这份诡异的力量?又将面对何种险恶的未知?零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他能肯定的是,若想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里活下去,并且活得更久、更有意义,他必须学会利用这“系统”,甚至将其化为一把利刃,开辟出自己的道路。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块半透明的光幕再次自动在他眼前展开,上面流动着血红色的文字,像是在燃烧:

“系统核心已激活。”

“末日生存倒计时,正式开始。”

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废墟的风裹挟着灰烬吹在零的脸上。那一天,他从底层青年,化身为手握“最高权限”的系统持有者。未来的路上,将要面对无数痛苦、牺牲、背叛、试探,还有来自异界的疯狂侵袭。可在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心中哪怕极其微弱的信念:只要还能呼吸,他便要在这末日中,杀出一条生路。

寒风呼啸,血与火的交响,在残垣断壁间回荡。零收紧背包带子,把黏在额角的血擦干,拖着疲惫却隐含力量的身体,消失在破败的便利店废墟后。那行赤红的系统提示短暂一闪,继而化为虚影,最终只剩下一个格外冰冷、决然的词语:

“存活。”


晨曦微弱的光线透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空气中仍残存着血与焦糊的刺鼻味道。昔日作为军营核心的围栏铁丝网在昨夜的激战后只剩下几条扭曲破损的钢筋,不少吊挂在上面的破布与残肢早已干涸变黑。顺着破碎的水泥路往前走,能看到一些卡车与旧吉普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一片凌乱的空地上,摩托车队伍则围在车辆周围检查油量和发动机。地上散乱的弹壳还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映衬着夜里残存的火光,宛如一座半死不活的战场博物馆。南门附近的土堆里密密麻麻堆着人类士兵与怪物的尸骸,交织腐烂在一起;昨夜的血腥烟火似乎还未彻底散去,凝滞的血液黏附在焦黑的沙袋上,令人心头泛起寒意。

陈默站在一辆老旧卡车的车头旁,仔细检查了一遍发动机与油箱。他的右手还绑着一条褪色的绷带,里面渗出的血迹表明之前的战斗并非轻易能让人全身而退,但他神色镇定,只是偶尔皱眉看向那一排还在调整中的车辆。队伍中能开车的幸存者并不多,大部分人都缺乏足够驾驶经验,以至于不少卡车临时坏掉,没法启动。陈默回头看着三三两两蹲在地上发呆的伤病者与平民,不时有人抬头用希冀或疲惫的眼神望向他。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这群绝望之人的主心骨,尽管他也没有绝对的底气带领所有人走出这片人间地狱,但在末日里,谁还会真的拥有十足的底气?只要能让这些幸存者稍微燃起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扛起这份责任。

附近零落站着几个神情不定的男人,身上残留的血污表明他们也参与了昨夜的激战。一个络腮胡壮汉忿忿地踹了脚破碎的铁桶,发出“咣当”一声。有人低声嘀咕,显然对继续留下或是离开都心生顾虑。另一头,一位面容焦黄的妇女正在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小女孩,孩子的手指上裹着一大团纱布,显然受过伤害;母亲将孩子紧搂在怀里,不时左右张望,仿佛仍然心有余悸,生怕再蹿出什么怪物或者背着黑斗篷的邪教徒。教团带来的惊恐远比想象更可怕,很多人想起那些潜伏在夜色中的黑袍人就止不住发抖,尤其是那沾满鲜血的符文与墙壁上扭曲的旧神标记,在许多人脑海里几乎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陈默朝那名壮汉招了招手:“周大哥,别砸了,先把车队排好,咱们准备启程。你要是真觉得没必要走,可以留下,但是我得把真话先说明,这里已经没法继续坚守,你也看到了,四面营墙塌了一半儿,昨晚那些怪物随时可能再来一波。更何况……那些黑衣家伙还不知道藏在哪儿。”

壮汉喉咙里含混地咕哝了两声,似乎有不满,却没有再多说话。另一个站在他旁边的中年人见他不吭声,就干脆走上前,带着半是埋怨半是询问的口吻问陈默:“陈队长,咱们真就这样走了?剩下这些破车油料都不够用啊,后面可怎么办?路上要是再遇到怪物……咱们这几辆破卡车根本跑不了多远。”

陈默长叹一声:“我也知道不够,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军营里的物资本就不足,我们好歹趁着天亮前又在废墟里翻了点罐头和压缩饼干,总比在这里等死好。如果往前能找到下一个补给点,我们就算幸运了。要是找不到,也只能继续想办法。反正留下肯定没有好结果。”

周围有人默默听着,虽说对这决定依旧有疑虑,但想想昨夜那场险些团灭的战斗场景,再看看营地那满地的血迹和破损的掩体,大多数人都只能强咽下所有怨言。毕竟,没有人愿意重演“前一秒还坐在篝火边喘口气,下一秒就被怪物分尸或被邪教徒掏空心脏”的惨剧。一想到怪物与邪教徒的双重阴影,不少人背脊寒毛都竖了起来。末世里,一点点逃生的可能都被无限放大成希望;只要陈默还能稳住局面,这些平民、伤兵和觉醒者就只能将信任寄托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起眼、一直站在车尾附近角落的年轻男子慢慢走过来。他头戴一顶旧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身形看上去比营地里其他人大多要瘦削些,可衣物下并不显颓弱,反而似乎挺有力气。他的神情淡漠,给人的感觉像是经历过无数血火后变得异常冷静。他就是零,当然,现在他使用的是一个崭新的身份——“白夜”。前几夜,当军营里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叫“零”的普通幸存者已经在某场混乱里丧生时,他却悄然抛下带血的外套,躲藏在一个塌陷的仓库角落里观望局势,利用系统核心暗自观察陈默等“子系统宿主”的状态,并等待离开的最佳时机。

白夜走到陈默身边,声音有些低哑:“我听说你还想去那破军需库再搜点弹药?要我一起去搬东西吗?”

陈默扭头看他,略有些疑惑:“你看上去伤得不重,可也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你能跑能扛,当然最好。队伍缺人手。”

白夜点头,没有多解释为什么自己在这样惨烈的夜战之后却似乎毫发无损。反正末世里,每个人都有些难以启齿的秘密,他当然也不希望别人多问。他接过陈默递来的一个破旧背包,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两人跟着另外几个志愿搬运物资的年轻觉醒者,一齐朝原先的军需库废墟走去。军需库坐落在营地北侧,那里遭到了怪物和邪教徒共同破坏,半边墙体坍塌,大量武器、弹药和罐头早就被洗劫一空。幸存者中有人明里暗里搜刮过不少东西,结果发现除了残存的几箱子零碎弹药外,多是没用的空壳或生锈的废件。那些足以在末日中维持生机的宝贵资源,基本都已经被搬走或毁坏了。

一路小跑过去时,白夜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破败景象,时不时将系统界面调出,通过意识命令扫视陈默的子系统状态。他看到陈默的“战斗子系统”能量条在昨夜激战后回升得并不多,约莫只比先前多了不到2%——大量怪物和邪教徒死亡产生的残余能量,一部分由于环境干扰和邪能污染而无法被系统完整吸收。相比之下,另一名宿主宋涛的“精神扰动子系统”状态更糟,他伤势很重,被抬到一辆卡车后部昏睡。昨夜他与那只血灵体纠缠时几乎耗尽所有体能,差点被吸干。系统给他带来的好处,就当前而言并不足以让他恢复如初,而白夜也暂时不想耗费过多主系统能量去单独救他。毕竟,他更在意大局——更在意未来能不能让子系统真正为自己收集到大量能量,以一步步迈向“核心解锁”。

破烂的军需库门口有几个空的弹药箱躺倒在地上,里面翻出的包装袋和碎纸提醒着他们:别人已经来过这里。果然,在稍微完整的库房一角,只剩下几个装有火药味道的铁箱。陈默上前打开,发现多数弹匣口早被打开,留在里面的子弹零散不齐。“好歹有点,希望够大家路上防身。”陈默自言自语地苦笑。白夜和旁边那两个觉醒者一起把弹药装袋,再往另一头翻找干粮。翻来翻去,只找到两包被老鼠啃过边角的压缩饼干、一瓶早已过期但还能勉强喝的维生素饮料罐子。再往更深处走,墙角塌陷处涌出一股呛人的腐臭气息,显然有人或怪物的尸体被埋在那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别搜了,就这些吧。”陈默抬手捂住鼻子,生怕吸进更多腐败气味,“赶紧回去吧,差不多到了出发的时刻。”

白夜没有异议,他一直保持沉默地干活,直到大家扛着最后两箱弹药步履匆匆离开。临走前,他有意在废墟一角扫视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特别的符文或教团痕迹才收回目光。他并不打算此时此地去深究教团下一步计划——因为直觉告诉他,这群黑袍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既然他们潜伏得这么深,就不会在军营废墟里留下什么显眼的线索。离开更重要,车队一旦走远,教团想要追击也不一定能跟得上。

回到空地时,队伍已经分成了几个临时小组:几名曾经的士官在帮助忙碌的司机统一调度车辆;剩下的平民和伤者则挤上卡车或吉普后座,有些人实在没有位置,就只好爬到车厢顶或挂在后栏杆上,冒着安全隐患也得离开。这本就是一支溃散的队伍,既无正规编制,也无充足物资,甚至连统一口径的领队都欠缺。但所有人都把希望或恐惧注视在陈默身上,还有那寥寥数位觉醒者,包括被严重烧伤的“炎雀”——他在夜战时施展火焰异能,本就透支严重,如今正靠在座位上闭目调息,脸色苍白得吓人。

有个满脸疲倦的女医护见陈默抱着弹药袋回来,立刻跑过去问:“药物呢?有什么药吗?军营医疗区昨晚被破坏得太厉害,我这儿缺得厉害,至少应该先找点抗生素或纱布吧?”她说这话时还特地瞥了眼白夜,可能觉得这家伙似乎很能干,也许会随身带点什么。但陈默只能摇头:“军需库那边就只有点子弹和饼干,药物应该早被洗劫完了。现在恐怕只能靠有限的绷带和破布,先撑过去看运气。”女医护露出非常失望的神情,但也只能苦笑着叹气:“好吧……无论如何,先保证路上别再被感染就算万幸。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新的补给点。”

这时,一个伙同几名年轻难民的壮汉带着不满口吻叫嚷了起来:“陈队长!不是说好的车队?我发现那辆吉普的油箱差得要命,跑不远就得熄火!咱们又没多余汽油,你让我们怎么走?要不要干脆把油全挪给卡车?或者……我们留在这里守着几辆看起来能跑的车,等救援来了再离开?”

显然又是一次关乎生死的争执。在正常情况下,也许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远行。但末日之下,彼此观念冲突的摩擦经常见到。有人认为应该立刻跑路,越远离这恐怖之地越好;有人认为救援或许还会来,守着破营地可能在下一次支援到来前等死,也可能等来一线生机。可偏偏谁也没底气保证哪个方向是对的,只有陈默还在勉力维持一个“既然要离开,就尽量带上所有能走的人”的方针。

陈默有些烦躁,但仍努力耐心解释:“汽油确实紧缺,不过那台吉普的油箱里还能撑个几十公里吧?我们先往前走,如果前面真找不到油,那就把能开的车再整合一下。我不能现在就把所有油挪给卡车,一旦路上出现可怕的险情,速度太慢的卡车逃不掉,吉普也能临时做突击和转移。还有人受伤了,需要更快的机动。我们要互相配合。”

壮汉听完,大概仍是不爽,可又无法反驳。另一个头发凌乱的难民低声道:“行吧……我们走就走。不过陈队长,你可要保证到时候照顾到我们这些普通人。别又像昨晚那样,把觉醒者资源一股脑儿给了他们,结果我们这些没天赋的人只能靠拿着破枪硬顶怪物。”

一听这话,许多难民都窸窸窣窣地应和,陈默面色一沉。事实上,昨夜确实大量物资被优先给了觉醒者,因为他们拥有更强战力,能更好地保护整个营地。但也容易被有心人视作对普通人的冷落。偏偏末日里谁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你若把资源分配给普通人,他们能否守得住防线又是另一回事。陈默硬着头皮:“我会尽力让物资公平些。再说,那些异能者也不是铁打的,很多人都负伤了。咱们如果再互相嫌隙,只会让队伍更危险。”他朝四周扫视一圈,这才放缓语气,“准备出发吧,大伙儿都抓紧位置。走得慢点,别跟丢了。”

混乱的纷争在此时告一段落。陈默一挥手,让几名士兵与觉醒者去前边打头阵,另外留两辆相对完好的卡车在中间保护妇孺,队伍最末尾则由另一群幸存者驱使破旧的吉普与摩托车殿后。地上滚起的灰尘和污泥交杂到一起,预示着一场艰难的旅程正式开始。那些在废墟里苦苦挣扎的人,无论抱着如何复杂的心态,此刻也只能凑合集中起来共同面对未知的废土。

白夜没说话,自然而然地跳上了其中一辆卡车后厢。他的鸭舌帽压得很低,既不和别人多交流,也不显得高傲,仿佛只是一位沉默寡言、恰巧身体还算不错的年轻男子。他暗暗留意到陈默坐到了车队最前面的军用吉普上,和几个神情坚毅的士兵一道。他并没有跟陈默混在一辆车上,是因为他要保持这个“白夜”身份的低调距离。此刻,坐在卡车后厢边缘,那股伴随孤寂和警惕的冷意融入他黑色的瞳孔中。他轻轻合上双眼,呼吸调匀,意识内部打开系统界面,那半透明的暗红光幕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他看见陈默和宋涛等子系统宿主的监控连接依旧正常,这种“线程式”的数据流在脑中跳动,提示他们的生命体征、情绪波动以及能量回收速率。数字依旧不够理想:总的能量进度只有17%,离真正的“核心解锁”仍相距甚远。

“看样子,我得再等等。”他心中默念。系统仿佛能听到他的内心,自发闪烁出几条短促的提示文字。他微微眯起眼,压制着那丝蠢蠢欲动的野心。末世中,能不断壮大自己的方式很多,但最稳妥的,却是把握住子系统宿主们的成长轨迹,尽可能利用他们去收集更多战斗能量。前提是,这些宿主得活得够久,且得遇到足够强大的敌人或事件。教团、怪物乃至更多未知的异界势力,都是他潜在的“能量来源”。但若现阶段对陈默等人强行灌输过多力量,只会让系统能量耗尽,白夜可不想在一切尚未明朗之时就掏空自己。至于教团那边,一想到那些邪教徒或许还在阴暗处掂量着血祭的第二波行动,他就越发觉得留在这里毫无意义。离开才是对的,只要继续保持监控,很快就能迎来更大的风暴。

清晨的阳光越升越高,笼罩着这支狼狈的车队。前方道路坑洼不平,遍地是碎石和翻倒的护栏。偶尔能瞥见散落的尸骸——有时是怪物那种扭曲的四肢,有时则是早就没有呼吸的幸存者,看衣着可能是其他流亡队伍的成员。大家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画面,都心头发颤,却也只能咬牙继续前行。卡车在颠簸的路面上摇晃得厉害,车厢板嘎吱作响。后排有个大叔紧紧抱住身旁的老婆和儿子,生怕一个颠簸就把孩子抖下去。有人捂着口鼻低声呕吐,显然是尸臭、血腥和死亡阴影的聚集让人难以安宁。

路上偶尔能听到难民私下低声谈起昨夜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有几十个士兵被那些黑衣怪物一样的人捅了心脏,血全被放干,太瘆人了。我还听说有人见到过军官拿枪射击同伴,说是混乱之中误伤,也不知是真是假。”各种流言滋生,给这支本就脆弱的队伍笼罩上一层阴郁的薄雾。陈默在前面尽可能维持秩序,但他只能通过对讲机偶尔呼喊指令,让车队别乱,先稳着车速。

车厢上,白夜静静听着,默默观察每个人的表情。他发觉若是再不想办法让这些人稍微安定下来,恐怕这支队伍内部随时可能爆发内讧。可他不想在此时暴露自己的真正作用,他更多希望陈默能利用自身“英雄”形象承担稳定人心的义务。于是,白夜一边安静地坐着,一边通过意念再度进入系统,查看陈默那端的子系统中是否出现“抚慰人心”之类的任务。可惜并没有,系统似乎只针对末日战斗和生存做核心引导,至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危机,还得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中途车队停下来时,陈默走到卡车附近,冲那帮人苦笑:“大伙儿坚持一下,我让几个兄弟去前面看看路况,可能有座被废弃的加油站,也许我们能多加点油,顺便收集些物资。”他安抚了几句,才示意大家原地等候片刻。果然,有两名骑摩托车的觉醒者很快窜了出去,向前方探路。

白夜并未跟去,他见陈默短暂离开吉普,一个人站在路边树下擦拭枪械,似乎心事重重。他便走上前,沉声问:“能找到什么线索吗?前面会不会有怪物巢穴或者教团埋伏?”

陈默苦笑:“谁知道呢?我现在连兵力都没多少,剩下的士兵和异能者全是带伤状态,连弹药都凑不齐。要是前面有埋伏,我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他停顿了一秒,又看了一眼白夜,“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白夜轻轻点头,“我叫白夜,在军营后勤待过一阵,但没敢正面跟怪物打过。你可能认不出我,我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他脸上那副平静恰到好处,看不出任何破绽。

陈默皱眉:“噢……难怪我没什么印象。那你要小心点,虽然你不像觉醒者那样强,可在这末世里,意外总是突然而至。车上如果有人闹事,你也可以来找我。”

白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回到卡车那边。其实他问话只是在确认陈默的精神状态:眼下看来,这位“南门英雄”确实有些焦虑,也带着苦涩的疲惫。对方还不清楚自己在暗处操纵系统,更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昨天营地里“失踪”的零。如果陈默真的怀疑起来,大概也不会有精力再去追究。

二十分钟后,那两名摩托车骑手回来了,说前面两公里处确实有个废弃小加油站,但似乎也有丧尸般的怪物在附近游荡,有些还长着角质化的狰狞爪子,看上去和普通怪物略不相同,让人有点发怵。陈默立刻找几个人讨论究竟要不要前往那个加油站:“如果能找到一些油,对咱们车队续航很关键,但是冒险可能会造成伤亡。”

有人立刻开口反对:“万一那边有埋伏呢?教团会不会在那儿扎伏击?”

另一个立场激进的人却吼道:“不去找油?那接下来几十公里跑不动了怎么办?干脆在这边坐以待毙?”

争论又一次爆发。陈默皱紧眉头,显然在衡量两种选择的利弊。白夜靠在车厢旁静静听着,也用系统迅速扫描了一下当前的宿主情况,发现陈默和几名觉醒者的体力虽说都很低,但只要不爆发大规模冲突,勉强能应对少量怪物。一旦真遇上那些特殊变异体,他们也需要团队协作才能在不造成太多牺牲的情况下干掉对方。或许这就是一个“小副本”般的机会,既能搜集资源,又能积累战斗能量。白夜心中暗自盘算:“若我挑拨让他们前去,陈默肯定会带队尝试获取资源,从而再次与怪物厮杀。这样一来,或许能让我回收更多系统能量。”

不过就在陈默犹豫的时候,壮汉又在一旁激动地咒骂:“奶奶的,现在不去拿油,我们等会儿没油了还能怎么逃?要是还有邪教徒追上来怎么办?咱们都跑不动就只能当刀俎上的鱼了!”

陈默握了握拳头:“好,我带人去。留一半人在这儿等。我带觉醒者小队过去探一下。”

有人问:“要去的都有谁?我看炎雀那边伤挺重,宋涛也动不了,剩下觉醒者都还好吗?”

听见“炎雀”二字,周围的人神色黯淡,那家伙本来脾气冲动,战斗力强,昨晚硬扛了不少怪物,如今简直透支到了极点。他此刻正半昏迷地靠在车尾,被女医护临时照料,根本没法投入行动。宋涛则脑袋上绑了厚厚的绷带,时不时低声呻吟,明显也无法战斗。剩余几个异能者里,也就一两个身体状况较好,但他们的能力不算很强。陈默本人或许是唯一还能拿得起枪、精神没彻底垮掉的主力。

“算了,我去就行,再带两个勉强能动的。还有……”陈默顿了顿,看向周围的人群,眼神带着询问,“白夜,你跟我们走吗?你之前不是说能扛东西?”

白夜微微一笑:“行,我去。”他不想过度表现,可也不想显得过于畏缩。毕竟系统能量的增长,离不开与怪物的冲突。他若一味藏着,完全不下场,难免对后续布局造成不利影响。

于是,一支大概由陈默、白夜和另外两名异能者组成的四人小队,外加一个志愿担任司机的退役士兵,坐上那辆还能勉强开动的旧吉普车,朝加油站方向缓缓行进。其余车辆则尽量驶到公路边的空旷区域等待。壮汉和几个拿枪的难民在后侧防守,以防再出现意外袭击。

沿着坑洼不平的水泥路往前开了没多久,就能看见路两侧的广告牌已经断裂掉落,铁架子歪倒在半人高的杂草里,草丛中偶尔能看见暗红的血迹,也许是前些日子某支难民小队留下的痕迹。天光开始放亮,远处的乌云渐渐散开,让人能稍微看清周围景象。不过视线太清晰,也让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尸体或断肢更显得触目惊心。

旧吉普车引擎忽然发出“咔咔”声,车身剧烈颠簸了几下,差点让坐在副驾驶的异能者撞到头顶。那名开车的退役士兵低声咒骂:“该死,这底盘怕是漏油了,咱们先忍一忍,开到加油站再说。”

车后座上,陈默警惕地端着枪,眼神左右扫视:“前面就是加油站吗?我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胶皮烧焦了似的。”

白夜也留意到前方冒出的丝丝黑烟,从系统监控的微光透视看,那里好像有四五头形体扭曲的怪物在徘徊,和普通丧尸不同的是,它们身上长着瘤状凸起,指甲尖长且血污浸透,行动并不算快,但显得相当危险。这种变异体恐怕具备比一般丧尸更高的攻击欲望。白夜沉声道:“小心点,那里真的有几只东西。我们先别急着开过去,留些距离。”

司机点头,把车停在距离加油站约百米的位置。众人迅速下车,利用一段低矮的围墙做掩体。四周一片死寂,废弃的加油机斜倒在地,大部分储油罐盖子被撬开,看不到明显油迹。不远处有一辆烧成铁架的卡车,车厢后部还挂着几只干枯手臂,血迹早已变黑,看起来像曾在这里爆发过一场惨烈冲突。

“你们看,那些变异体。”一个异能者的声音发颤,他通过围墙缝隙指向加油站旁的空地。五只形态各异的怪物背对着这边,似乎在啃食什么尸块,间或发出黏腻的撕扯声。风一吹,恶臭味扑面而来,令人生理性反胃。陈默屏住呼吸,低声:“看来这地方可能还有别的尸体,得小心。白夜,你先从右边绕过去,注意观察有没有更多怪物。我带另外两个人绕左边,看到合适机会一齐射击。”

白夜微微颔首,动作很轻地翻过围墙,闪身进入加油站旁的小杂货店废墟。他踩着碎玻璃,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然后透过一扇破旧的窗沿向那几只怪物的背影瞄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极为平稳,全然不像大多数普通人在见到这些怪物时会生出的恐慌。或许是系统带来的被动强化,又或许是从末日降临到现在,他目睹过太多比这更惨烈的画面。桌椅掀翻在地,破碎的饮料瓶散落,空气中弥漫一股发酵的酸臭味,他得将鼻腔暂且屏闭,才能让自己专注于即将展开的猎杀。

“准备好了,随时开火。”陈默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白夜端起一把从军营顺来的冲锋枪,他不是觉醒者,但“系统核心”对他身体素质的暗中调校,已经让他具备出其不意的精准与镇静。只要不被陈默等人识破,他可以轻松地装作“我只是运气好”的状态。

子弹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射出,几只变异体措手不及,被精准地爆头或击穿胸腔,血肉飞溅。其中一只怪物猛地回头,发出干哑怪叫,继而朝白夜所在的杂货店这边猛冲过来。白夜毫不迟疑地再度扣动扳机,火舌闪烁下,那怪物的肋骨被子弹穿透,重重栽倒在地,还在地面挣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另一边,陈默与两个异能者也干掉了剩下两只没有被第一波火力打死的变异体。整个过程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十几秒后,五只怪物通通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腐臭更加难闻。陈默快步冲到那些尸体附近,补了几枪以防万一,然后示意队友警戒四周。

“干得不错。”他松了口气,朝白夜挥挥手,“过来吧,这里暂时没有其他怪物。”

白夜从杂货店里翻窗而出,扫了几眼倒地的怪物,忍住呕吐感。再朝周围一看,确定没有更多动静,也没发现什么黑衣教团的符文。看来这儿只是一处被怪物横行过的地方。

随即,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加油机和储油罐上。遗憾的是,大多数储油罐都被撬开,或者已经干涸,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油污黏在底部。经过一番仔细翻找,四人只在后院堆满垃圾的角落里找到一小桶残余柴油,以及约莫十几升汽油。那桶柴油或许对卡车有点用,可十几升汽油还不够填满吉普车,更别说整支车队了。大家神色都很不甘。陈默叹了口气:“好在有一点总比没有强,我们赶紧把能用的都装好,然后回去和大部队汇合。”

白夜没有多言,他只觉得自己在意的并不是油,而是这次战斗系统能量收回的情况。果然,脑海里浮现一行暗红色的小字:子系统宿主(陈默)对变异体造成致命伤害数:3,能量增幅+0.5%;子系统宿主(无)或外部条件协助击杀,其余怪物未能完全回收……总的进度略微上涨了一点点,依旧微不足道。看来只有面对成规模、实力更强的敌人时,系统收集到的能量才会成倍上升。白夜一边漫不经心地把汽油桶往车后厢搬,一边考虑着:或许必须让陈默和其他宿主面对更大的危机,才有机会加速系统的解锁进程。他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刻提供或收回支援,引导他们往最猛烈、最关键的战场走去。

折腾完后,大家重新挤上吉普,往回驶去。返回的路上,陈默一直盯着侧面那具烧成焦炭般的卡车车架,沉默许久才开口:“如果我们也变成这样……你说,会不会哪天连尸骨都没人收拾?”

这话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白夜。白夜靠在车门上,轻声回答:“也许吧。但既然活着,就要继续走下去,至少别死在这儿。”他看见陈默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末世让人已经不想讨论太多生与死的意义,只要有口气就往前方挣扎。只是彼此都很清楚,这种“艰难生存”的过程可能比光明正大的牺牲还要痛苦。车队在这寂静的荒原上宛如一群茫然的流浪者,每个人都不敢多想未来,只能盯着脚下这一步路该怎么走。

返回车队后,壮汉和其他人听说只找到了这么点油,大多数人都叹息或破口大骂,但也只能接受现实。陈默赶紧让司机们把油分配给最需要的车辆,试图让整个队伍能再多行驶几十公里。短暂的休整之后,车队继续上路,压着破损公路向城市外缘开进。废墟之城的轮廓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凉地带,偶尔能看到轰塌的高速立交桥横在前方,给道路造成难以跨越的障碍。不管怎样,他们必须离那破败的军营越远越好。那儿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庇护港湾,而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死亡之地。

车轮碾过满是砖石与钢筋的路面,发出“咯吱砰砰”的钝响。坐在卡车上的人紧紧抓住扶手,时不时有人惊呼或低头干呕。白夜则盯着后方那越来越远的黑烟柱,那是军营废墟上还在燃烧的废料堆,伴随焦糊与腐烂的烟气冲上半空,被灰蒙蒙的天空吞没。他想到了教团那些黑衣信徒,不知此刻是不是依旧在搜寻牺牲品进行血祭,或者继续潜伏,等待某个更好的机会。他同样想到城市联盟的其他存在,以及那时空裂缝中不断涌现的怪物,想到了高处可能有神秘势力在观测这一切。末世的大幕才刚刚拉开,人类只是其中最渺小也最顽强的一部分棋子。

马达的轰鸣声渐渐变得单调,队伍里的大多数人都陷入半昏沉状态,长途颠簸和伤痛折磨让他们体力被榨干。偶尔有孩子在车厢里抽泣,两三个老人咳嗽着,显然身体状况不太好。陈默在前面车辆里通过对讲机呼喊:“大伙儿精神点,如果发现左侧有岔路,我们就把车子拐过去看看,找个合适的地方先驻扎一天,休整伤员,否则再这么直开下去,大家都会扛不住。”

对讲机那头是疲惫的回应:“陈队长,要是再遇到怪物……我们可真是一点都打不动了。”另一台对讲机里插话:“不管怎么说,咱们总比死在军营里要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我看天色也变得阴沉,天气估计要变。晚上再下暴雨就糟糕了。”

白夜把这些话都听进耳里。他静静地掀起车厢帆布的一角,望向远方云层翻卷的天际,低声喃喃:“新一轮的风暴要来了吧。”想起自己并未在军营解开所有教团邪能的谜团,也不清楚下一个据点会是什么模样。或许是新的城市废墟,也可能是另一个势力把守的领域。无论怎么发展,他都打算继续以“白夜”身份潜伏在这支队伍中,伺机将陈默等子系统宿主推向更波澜壮阔的舞台。

坐在白夜身旁的是个灰头土脸的小伙子,抱着把断柄的长刀,似乎想跟他说话却又不敢。几次张口,才鼓起勇气低声道:“兄弟,你的枪法还真不错,刚才跟陈队长去加油站时,一枪一个……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

白夜摇摇头:“没有,只是碰巧运气好。”他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小伙子尴尬地笑笑:“我看你挺沉得住气的,不像我,这种场面都吓破胆了。要不是陈队长带着,我们哪能活到现在……不过我真怕下次再遇到那种大规模怪物潮,或者那些黑袍子人……想想就浑身发毛。”

白夜随口说道:“怕是正常的,但活下去才是目的。”他没有多给出安慰,也不想给谁灌输什么理念。只是末日里人人都要面对恐惧,没有足够实力时,除了瑟缩、逃跑或苟延残喘,没有别的更好选择。

小伙子见他不甚热情,也就没继续搭话,转而沉默地擦拭自己那把破刀。车厢里再次陷入一片只剩引擎声和轮胎与地面摩擦声的沉闷氛围。远处的天空果然有乌云在慢慢聚拢,大风吹过时带起荒野上的杂草簌簌作响,仿佛无数怨魂在大地上低声呜咽。队伍前方,陈默正在指挥大家找地方驻扎,不断观察道路两侧的废墟地形,以防再度遭遇突袭。看得出来,即便再辛苦,他也必须打起精神。那些拼命追随他的人也看在眼里,对他生出既依靠又担忧的复杂情绪。

车队最终缓缓驶离这片更靠近城市边缘的废墟,后方黑烟与断墙逐渐淡去,像是告别了过去所有的血腥记忆,朝更加荒芜的远方驶去。陈默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只希望能在下一处可能的安全带重新扎营,哪怕只是一栋尚未坍塌的商场或工业厂房,都比一直在露天荒野里摇晃好。

白夜坐在卡车后厢,不由回想昨夜自己如何悄然从人群视野中“消失”,再如何化名出现。所有安排都不留马脚,既能让自己全程监控子系统宿主,又能在关键时刻推动局势发展。他想起系统界面那不断跳动的数字——17%,这还是前半程,未来只会更加跌宕。只要在合适的节点掀起更大风浪,这些子系统宿主势必在与敌人的厮杀中获得更多力量,也相当于替他继续收割。至于在这过程里会不会死一些人?末世本就残酷,牺牲是免不了的。白夜只在乎整体格局是否符合他的长远规划。还有教团那边,没准儿在这支车队里也已经埋下了某些隐患。他并不怕,反而有点期待再一次的暗流冲突,这样才能有更好的“肥沃土壤”供系统快速成长。

卡车突然颠簸得更厉害,后厢有人摔了一跤,惹得旁边几个难民赶紧扶住,嘴里嘀咕着。有人抬头望向远处灰暗的天空,似乎能嗅到雨水即将降临的味道。陈默透过对讲机的声音在前方车里回荡:“加紧速度吧,我们要在下雨前找到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别散开,相互保持视线距离。”那低沉却坚定的指挥语气,给这支队伍带来一点点微弱的安全感。纵使前路险恶,纵使伤痛累累,人们还是咬紧牙关朝前方缓慢跋涉。

白夜眯起眼,略微放松后背靠在车厢上,不再主动说话。他的思绪似乎飘向很远的地方。脑海里还回荡着系统提示音:能量收集进度仍然是17%,与陈默、宋涛等宿主的连接保持畅通。这种看似平静的过程里,其实暗藏无数可能。或许下一瞬,天穹会出现新的裂缝,或许在荒原的尽头藏着机械文明的据点,抑或教团的阴谋会在他们头顶汇聚。他不紧不慢地观察和思考,像一个耐心的垂钓者,在浓雾弥漫的湖面上守候大鱼。待到鱼上钩的那一刻,他才会真正收线。

“白夜?”车厢另一头传来一个带着紧张的小声呼唤,是之前那个小伙子,“你听……好像有雷声。”外面已经有隐约的隆隆声混杂在风中,像极了一场雷雨将至的前奏。

白夜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头:“是啊,雷声。”他把帽檐再压得低一点,目光里却闪过一丝凌厉。若真要下起瓢泼大雨,路况可能更糟,也更容易出现外敌偷袭。这样的环境对大多数人来说是灾难,对他而言,却是让一切变数更加混沌的机会。越混沌,越利于他在暗中操控。

车队时快时慢地朝未知的废土更深处前行,一路上偶尔能听见车辆故障的叫喊、有人摔下卡车的惊呼、也能看见某些伤病者疼痛不堪的表情。大家都支撑着,等待一个能够短暂安顿的落脚点。白夜在风雨欲来的气息中,仿佛预感到更大的乱局即将在前方的某个拐角等着他们。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队伍里继续隐忍不发,一边收集关于陈默和其他宿主的数据信息,一边等教团或怪物或更多势力露出獠牙,掀起席卷血火的风暴。

雨点果然落下来,先是零零星星地打在车厢顶布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两个难民赶忙伸手去拉帆布,想替那些伤员遮挡,可雨势顷刻间加大,变成了噼啪作响的密集水流。灰蒙蒙的天空彻底被乌云占据,路面渐渐泥泞不堪,车辆的行进速度被迫放缓到龟速。陈默在对讲机里叫道:“都别急!小心打滑,尤其是后面的车,别跟太紧,免得追尾。先维持队形,看看前面有没有高地或废弃建筑可以避一避。”

白夜抬头看向雨幕,心想:这场雨,多半会让车队陷入短暂的停滞状态。原本就虚弱的幸存者们如果再经历潮湿寒冷,恐怕更加难熬。但或许,也正是在这种艰难境况里,某些潜在的黑暗或光明才会更快地浮出水面。无论如何,“离开军营”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多残酷的考验在等着他们。

卡车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有人抓着车厢板边沿,连连惊叫,生怕被颠下去;有人则开始哭泣,觉得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尽头。白夜闭了闭眼,将子系统监控界面再度一扫,确认一切链接正常,陈默所在那辆吉普与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系统的机械音冷冷地传来:能量收集进度依旧没有什么显著变化,看来得等下一场真正的冲突爆发时才会飙升。他把那暗红色光幕关闭,回到表面的假寐状态。

车队继续往前,眼看着队伍最前头的吉普灯光穿透雨帘,勉强照亮前方几十米的道路,却依旧难以把视线再延伸多一点。雨声越来越急促,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奔腾的水流与行进的车轮声。等到这个临时的小车队真的能够找个遮蔽之处停下时,也不知会是何时何地。或许就在下一个拐弯,或许还得跋涉数公里。白夜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让一切顺其自然,命运的漩涡自会将陈默等人拖向更险恶也更刺激的深处。

后方远远地,隐约可以看见那座已经看不清轮廓的军营废墟,还有灰黑色的烟柱在雨幕里若隐若现。某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在空气中弥漫,这场“离开军营的序幕”还只是他们漫长旅途的开头。雨水冲刷着卡车厢壁,也冲刷着所有幸存者满是血垢的面庞。一行人渐渐远去,没有任何耀眼的标识或旗帜,只有数十条微弱的生命在这末世荒原中艰难跋涉。再往后,或许他们会遭遇新的城市联盟据点,或被教团的阴谋盯上,也可能在半路就折损殆尽,成为荒野中无名的白骨。没人能预料结局。白夜坐在一堆枪械与行李之中,低调地隐去存在感,把帽檐压得更深。漫漫风雨里,没有人留意到他眼底那抹冰冷却又隐含期待的幽光。雨滴涔涔敲打帆布,像是一曲低沉的丧钟,也像是一首未知的前奏。车队的未来?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车辆在泥泞路上持续颠簸。陈默的声音依然在对讲机里回荡:“大家都坚持住……”然而杂音和雨声几乎遮盖了后面的话。白夜则默数着心跳,将注意力分出一半监控系统数据,另一半用来留意这支队伍里可能发生的微小变故。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瞬间会有什么风波涌起,谁也不晓得那深重的末世阴影里还埋伏着多少狂乱与杀机。一切皆在路上,就让风雨洗礼每一个活着的人,把他们推往命运的更深处。

车子再一次猛地一晃,好几个人差点撞到护栏。有人在惊呼中爆了句粗口。带血绷带满地滚落,混着泥水与泪水,散在车厢底板。无人有力气捡起,只能随它一起颠簸。前方的吉普车喇叭响了两声,好像在提醒后面的队伍小心。雨还在下,似乎不会轻易停歇。卡车后厢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四周,盼望能尽快找到一个屋顶,哪怕是个废弃仓库也行。就这样,在一片阴郁潮湿的氛围中,幸存者的车队渐行渐远,与那座战火硝烟的军营彻底告别。白夜坐在车尾侧,沉默目视前方,久久无言。车轮带起的污水在地面旋开了一个接一个的漩涡,仿佛是在酝酿无限的变数与波澜。没有任何华丽的收场,没有任何英雄式的宣言,只是一次满怀忐忑与艰辛的出发。在这末世中,这已经足以让人竭尽全力。雨点砸落在他的帽檐上,破碎成细小的水珠,一并溅在他微抿的唇畔。他侧目看向那向他投来期盼视线的几个年轻难民,淡淡点头,既无承诺,也无拒绝。然后,一切归于沉默。

“系统提示:子系统宿主监控正常……能量收集进度:17%。”那冰冷机械般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他抬手轻轻拂去几滴雨水,自然而然地关掉系统界面,无声地让卡车一路随队前行。荒原上雨声淹没了发动机的噪音,也淹没了一切暗中的蓄谋。至于下一个风暴何时会卷土重来,下一个血与火的对抗会在何处爆发,他并不急着揭晓。反正游戏才刚刚开局,所有人都还没意识到,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某双无形的手操控在深夜里的弧光之中。雨幕里的末日世界,车灯黯淡,尘土与泥浆翻搅,将过去的鲜血印记一同埋葬。而白夜仅仅垂下眼帘,仿佛对此一无所感。车轮继续碾过碎石与尘埃,把那破败的军营彻底抛在后面,迎向另一片未知的灰暗天穹。车厢里,人人都咬着牙,努力稳住身形,生怕下一秒就被甩进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

风声呜咽,雨声嘈杂,幸存者们的呼吸互相交错,所有的嘈杂共鸣在一起。谁也说不清,这场流亡之旅会不会在明日清晨迎来新的曙光。但没有人退缩,因为在这样的末日,无论希望多么渺茫,也远远胜过留在废墟里等死的结局。卡车一颠一簸地向前,白夜依旧垂下眼睛,恰到好处地掩饰了那抹心底最深沉的筹谋。他已经开始默算,距离下一次能量爆发点,或许不会太久。雨帘之中,只剩无尽的路。车队翻过一片土坡后,彻底消失在狂风暴雨的荒野尽头。


夜幕下,淅淅沥沥的血雨并没有如期而至,半空中依旧是电闪雷鸣,但真正落下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浓重的血腥味。南门那边的枪声持续了一整夜,却不是独奏。整个军营的四面八方也相继传出枪炮的轰鸣,夹杂着士兵的嘶吼、怪物的嗥叫、难民的哭喊。没有任何秩序可言,没有人能够理清这场战役的全局脉络,只能看到漫天火光把天空映得忽明忽暗,宛如末日火山喷发般,将焦躁与崩溃的气息推向每一个角落。

有人举着破旧的手电在东门处慌张奔跑,一边大喊:“东面!东面也出现怪物了!我们需要增援!”伴随那嘶哑的喊声而来的,是一队散兵临时抱团,朝着东门奔去。他们武装极其简陋,只有少量的枪支和冷兵器。几个觉醒者在人群当中表情凝重,有人能对空气里的游离火花进行操控,有人则强化了腿部力量,但他们的能力并不持久,也没受过太多系统训练。当他们抵达东门时,只见围墙外翻过来几十只血肉模糊的怪物。有些怪物拖着扭曲的身体在空地上跳跃,动作机敏而凶残;另一些怪物干脆摔断筋骨,却依旧强撑着往前爬动,嘴里发出撕裂人心的尖啸。那支赶来增援的临时小队还未列好防线,就被怪物们猛地扑倒了几人,剩下的人只能端枪还击,子弹和血肉四处横飞,惨叫声让原本就满是焦躁的空气越发污浊。

“别退!别退!”一个觉醒者试图稳住队形,声嘶力竭地喊,“后面就是难民区了!若我们跑了,他们就没活路了!”话虽如此,他自己也快被眼前狰狞的怪物气势吓到腿软。几个普通士兵努力想配合,可他们大多没有足够的弹药。有人攥着只剩半夹子弹的步枪,不敢过度消耗;有人被怪物一次冲击就撞翻在地,骨折剧痛令他嚎叫不断,连逃生的力气也没有。东门这一处原本相对安静,驻扎的人少,随着怪物的夜袭,顿时显得风雨飘摇。一位士兵当场大喊:“通讯员呢?快通知指挥部啊,我们需要重火力,否则扛不住!”可是指挥部那头自顾不暇,南门与其他方向都焦头烂额,哪还腾得出什么“重火力”来救急?

不仅是东门,西门也爆发了激烈的战斗。那里原本堆着的大量沙袋和铁丝网成了形同虚设的摆设——先头怪物死命撕扯铁丝网、撞翻沙袋,为后续的怪物流制造破口。留守西门的士兵与觉醒者数量更少,战斗力也更差,导致防线一度后退到营区内数十米。有些怪物甚至翻进了废弃仓库区域,埋伏在那里,乘黑暗突袭落单的人。西门的枪声零零散散,每次爆发都伴随着惊恐的叫喊,短促又凄厉。事实上,如果把军营比作一艘孤舟,那么此刻四面海潮都在拍打船身,每一处都出现了裂隙。这条船随时都会淹没在惊涛骇浪中。

一名疲惫不堪的中尉拄着一把步枪,在战壕里喘着粗气,对旁边一个军衔看起来更低的士兵说:“分兵太多了……再这么下去,哪条防线都守不住。我们要么收缩防守,要么等死。”那士兵满脸是尘土和血迹,苦涩地咬着嘴唇:“可是指挥部让我们就地坚守,说都后退的话,这些难民就更加暴露在怪物面前了。”两人相视一眼,眼里满是绝望,却也只能守在当下。因为就算后退到更靠近军营中心的位置,也不过是把死亡推迟几分钟。没有哪个位置是真正安全的。

医疗区离西门并不远,那里比前线或许安全一点,但也并非高枕无忧。白天时已经有大批伤患涌入,到夜晚更是“人山人海”。医护帐篷被拆分成了几块区隔:一边容纳轻伤者,一边试图抢救失血过多的重伤员。很多不幸的人被怪物撕咬,或被流弹打中,临时敷料根本不足以帮他们止血,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在担架上哀嚎。血液浸透了地面,让医护人员走起路来像踩在红色的泥泞上。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夹杂在一起,让人几乎作呕。

“没有更多的急救包了吗?我要止血!这些人一直在流血,他们……”一个实习护士慌乱地翻着药箱,却只翻出几瓶半空的血浆替代品,剩下的都是被拆封后用了一半的纱布。这名护士眼含热泪,看着眼前几名重伤士兵浑身颤抖,捂不住的血涌进破破烂烂的担架里,她心头一紧,险些跌倒。她转向身后的大夫:“求求你想想办法——”

那医生累得脸色煞白,痛苦地回答:“我也没有药了,只有一点基础缝合线。就算缝好也得靠运气活着……我们救不完这么多。”医生说完就蹲在地上,无助地抚摸着一名肚子被开膛的病人,这个人大概活不过半小时。旁边几个医务兵咬牙拖动重伤者,试图送他们到更深的后勤帐篷,一边小声埋怨:“上面只顾前线,把所有补给都优先给那些有觉醒能力的家伙。我们这边……难道就只能看着这些伤员等死?”

有人向指挥部发出呼救:“医疗区告急!请求增援医疗物资和护卫力量!”但指挥部传来的回讯却冷漠:“我们兵力紧缺,没法给你们调更多人手。让轻伤者自行寻找安全区,重伤者……看情况吧,前线才是关键。”这番答复让医护区的人心都凉了半截。一名护士崩溃地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她从前是正规医院的员工,再怎么慌乱也能稳住阵脚,可在这样的末世,这样无奈的战争里,她还是第一次彻底体会到什么叫“人命不如子弹宝贵”。

那位护士哭着哭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静悄悄地走动。她本以为是另一位医务兵,可扭头一看,却见一个黑衣人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半开口的帆布帐篷。那黑衣人走路姿势古怪,似乎有意掩饰自己。地上拖过的痕迹带着些黏稠的液体,像是血或者别的体液,更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

护士一惊,想要上前询问,却发现对方用兜帽罩住头,只露出灰白的下巴,根本不像普通伤员那样痛苦。她顿时警惕,拿起身边一根木棍做防身。那黑衣人见状,目光里透出一丝怨毒,竟加快脚步想要靠近药品储藏区。护士此时已经顾不得更多,她大喊:“喂,你是什么人?别动,这里是医护区!”说话时,她观察到这个黑衣人后背微隆,仿佛藏着某种异物,一看便让人起疑。

那黑衣人略一迟疑,转身就想逃离,可护士步子更快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都是……”没等话说完,对方突然从袍袖里抽出一把短刃,森冷的寒光让护士瞳孔猛缩。她惊呼一声,想往后退,却被那黑衣人凶狠地用匕首抵住咽喉。两人僵持片刻,护士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祥之感:此人多半就是传闻中的“教团”信徒,他们常穿黑斗篷、擅长潜藏伪装,最近军营已经发现多起可疑事件。护士来不及发出更大声的呼救,就被那黑衣人压低声音威胁:“别多管闲事,否则我先杀了你。”

护士心跳飞快,她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一边左右张望,希望有士兵或医护同伴能注意到这里的异状。可外面全是忙乱的伤患、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谁也没留心这边暗角的情况。她暗暗咬牙,想要把眼前的黑衣人引开,问道:“你……你想干什么?”那黑衣人语气阴冷:“不关你事,我只要制造一点动静。你若识相,就别拦我。”

他往前迈一步,打算走向帐篷另一头的药品储藏区。护士终于瞥见他怀里似乎藏着什么带火药味的瓶罐,像是打算在这儿纵火或制造爆炸。她大惊失色,哪还顾得上生死,立刻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使劲地拦住。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阻拦激得暴怒,顺手一刀划在护士的肩膀。鲜血立刻喷涌出来,护士痛得尖叫一声,却仍死死扯住对方,不让他有机会点燃破坏物。两人缠斗几秒后,黑衣人忧心自己暴露,猛地抬膝顶在护士腹部,护士吃痛松了手,他立刻猛冲出帐篷口,消失在慌乱的人群里。留下那护士捂着肩膀,抽泣地跪在地上,任鲜血从指缝间滴落。

医疗区刹那间更加慌乱,有人听到护士的尖叫跑过来,看到她满身是血,急切地问:“怎么回事?谁干的?”护士说不出话,只知道黑衣人跑了。众人惊恐之余,又得紧急给护士处理伤口,同时担心帐篷内会不会被布置了引爆装置。果然一番翻找后,发现那黑衣人似乎还没来得及点燃什么,但地上遗落的一小瓶油状液体,让人脊背发凉。有人大喊:“快排查,这人肯定是想破坏医疗区!”人群中又有人说:“一定是那个什么旧神教团,军营里早就传他们想搞血祭!”声音渐渐散布开,更添了众人的恐慌。医护区里又哭又乱,一些伤员本就伤势不轻,此刻见闹出这种事,精神直接崩溃,有人甚至跪地哀求:“放我走吧,我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那黑衣人被阻挠,只能狼狈逃出医疗区,他显然顾及不想此刻就暴露教团大规模行动,于是消失在满地伤患和嘈杂的人海中。没有人抓住他,更别说找出更深的线索。医护区的骚乱还在继续,场面一度失控,直到几名士兵赶来维持秩序,也只能暂时把伤员推到一边收容。远处依旧不时传来东门和西门的枪声,可见怪物正从多个方向进行试探性进攻。如果说南门那边是主攻点,其他地方就是骚扰或包夹,一旦将军营防线彻底撕开一个口子,就会形成多点围攻的恶劣局面。

难民区在这种大环境下愈加动荡。原本聚集在营地中央的数百名平民,绝大多数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听说四面围墙都在打仗,随时可能破防,不少人内心彻底慌了,拔腿就想往军营外逃。但他们一踏出警戒线,就会面临没完没了的怪物袭击,还可能在废墟中迷路饿死。留在营地里又怕被波及,一时间,这些难民到处乱窜,哭喊与叫骂声互相交织。有人高举着破烂行李,吵着要离开;有人躲在废弃车厢里发抖,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也有人浑水摸鱼,趁着混乱盗取他人随身物品,引发更多斗殴和纠纷。难民之中没有统一的管理,更像一群被驱赶的牲口。

零在这片乱糟糟的难民人群里并不显山露水,但他偶尔轻声劝阻一些企图自杀式往外闯的人:“外面更可怕,不要出去送死。”有些失去理智的平民根本不听,没头没脑地往西门奔,想趁夜黑混过去,却在半路被某只漏网的怪物拦截,凄厉惨叫声瞬间划破夜空,吓得周围人又尖叫着四处逃散。他眼看这一幕,表面冷漠,心中对这些丛林法则下的人类悲剧毫不意外。末日来临,若没有力量或庇护,必定活不下去。这种血与泪的场景已在城市废墟里不断上演,军营所谓的秩序也不过是一层薄纸,现在怪物潮撕扯得越深,人性里的丑陋和绝望越快显露。

此时他一边安抚着几个精神崩溃的老人或孩子,一边分神去暗中查看“探针”传回的教团监控。果然,那仓库里的人依旧保持沉默,并无大动作。零琢磨着:看来这只是教团派出的小股力量在做侦查或破坏,目的可能是试探军营的反应力度。不出预料,他们想等怪物潮再升级,一举瓦解军营整体的防守,然后再来个血祭狂欢。想及此处,他心里略微冷笑。那群黑衣人比他还要沉得住气。他并不打算通风报信,因为他知道此刻军营里没人会有余力去“专门清剿教团”,即便上报也无济于事,不如让教团暂时潜伏。

他闲庭信步般在难民区走来走去,表面上装作在帮一些受惊的平民找水或避难所,实际上却随时关注南门那边的状况。南门是陈默所在的主战场,子系统界面一直在零脑海里闪烁警示:怪物潮的第二波冲锋比第一波更可怕,数量至少翻了两三倍。若没有强大的火力压制,光靠觉醒者的小队根本扛不住。陈默已经连续作战,体力消耗极大,而那些普通士兵与他们一样焦头烂额。几乎所有战术储备都投入到了第一波抵抗中,再面对第二波就是强弩之末。零有些担心,他不想让陈默在此时牺牲——那会让自己后续的布局少了一颗关键棋子。

他想了想,尽管自己当前能量有限,但还是只能选择冒险对陈默进行二次“远程增幅”。于是他趁没人留意,在人群里找了个较为僻静的废车旁,背靠着车门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系统光幕里。他透过最高权限,给陈默那一行宿主信息发出指令:“短期增幅,子系统升阶。”这是一个消耗很大的操作,对零本人而言,也可能让他在相当长时间里难以赋予更多人子系统。但他别无他法,若南门顷刻之间沦陷,军营其余方向也会随之恐慌,势必引发更大崩溃,教团也会顺势收割。因此,零宁可拼着自己能量枯竭,也要让陈默挺住。

几秒后,零感到脑内仿佛被抽走一股灼热气流,贯通到与陈默连接的那条线里。陈默在南门即时收到子系统“升级”的信号,只觉得胸口涌起强烈的暖流,好似满血复活般,连枪口都有一种轻盈感。他来不及细思,只在心中暗道:“这力量又来了……零,你果然没有放弃我……”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带着火热的杀意冲到掩体最前缘,用精准射击一只只怪物的脑袋。有士兵瞠目结舌地发现:陈默此时的射击速度和命中率简直不像人类,子弹瞬间倾泻,但却几乎弹无虚发。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一个接一个被爆头,倒在沙袋外侧,积累成一堆毛骨悚然的尸体山。

“陈默队长简直成了怪物!”一名身负轻伤的士兵喘息着,望着那道矫健的身影,从地上艰难爬起。他先前吓到快丧失战意,但看到陈默如同开挂般狂扫怪物,又激起了求生的希望,“兄弟们别退啊!跟着队长冲啊!”有人高声呐喊,拉着几个还在发抖的战友重新举枪射击。觉醒者队里那个火焰操控者也士气大振,再次绽放双臂喷吐火焰,烧灼冲上围墙的怪物。体能强化的大汉虽然伤痕累累,却在陈默疯狂的火力掩护下,挣扎着重新站起,抡起钢管击退几只漏网之鱼。队伍里还有一个速度型觉醒者,干脆在墙头疾跑,随时踢飞或刃击想要翻墙的怪物。

南门一时出现了奇迹般的反扑,小股怪物被火力压下后,后续大队没来得及跟进而受到狙击,死伤不小。即使如此,前线依旧惨烈。有人亲眼目睹一名觉醒者在混乱中被数只怪物拽住肢体,拼命撕扯,血肉模糊地被拖进了黑暗处。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却没人能抽身去救。陈默虽然战力逆天,但毕竟只有一把枪加有限弹药,不可能把场面彻底稳住。要不是有其他武器协同,怪物迟早还是会趁他换弹时一哄而上把他撕裂。

然而,零注入的那股子系统增幅让陈默的反应力达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水准。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每次扣动扳机都命中要害,每次转身都能躲过怪物横扫,还能同时观测周围队友情况,抽空补上一记精准射击。被子系统辅助下的意识流让他宛如人形机枪,更像一名执行死战任务的机器。如果用外人目光看去,就能感到他身上散发着某种冷静又炽烈的杀意,如同进化后的猎豹,在万人丛中杀出一条血路。

“再坚持一下!它们的冲击力不可能一直这么猛!”有人喊,带着绝望里的侥幸。时间在不断延长,弹药也不断消耗。第二波怪物浪潮持续至少半小时,尸体和血肉铺满了南门外的空地,带着漆黑或暗红的污物。终于,怪物群开始显现疲态,也许是被人类顽强的反扑所震慑,或许是更高级的怪物领主没有发出继续进攻的命令。黑压压的队形在外面咆哮了一阵后渐渐散去,遗留下满地残肢和脏臭血液。南门的战士们一个个瘫倒在地,肾上腺素耗尽,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惊惧。有的人当场吐了好几口苦胆,有的人想哭却哭不出来。陈默大口喘着气,紧紧攥住步枪,子系统提示他暂时放松。但他没有放松,生怕这一切又是怪物的假动作,下一秒就再次汹涌扑来。

然而夜色依旧浓郁,远处没有更多的动静了。有人猜测怪物潮或许又在酝酿下一波更大规模的集群进攻,也有人认为它们暂时退却,等待天明才会发动最终冲击。南门防线就此留下一片狼藉:沙袋倒塌,尘土和血浆黏在一起,失去双腿的士兵抖动着身体哭喊母亲,另有好几具尸体和怪物残骸纠缠在一块儿,让人分不清哪部分是人类、哪部分是野兽。陈默把最后一颗子弹从枪膛里退出来,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才勉强爬出战壕,踏在泥泞血泊里查看几名队友的情况。火焰操控者累到几乎昏迷,好在还活着。体能强化的大汉身上刀痕深可见骨,却顽强地靠在沙包上,面无血色,却竖起大拇指对陈默示意“干得好”。而那个被拖走的觉醒者只剩下一堆残肢散落在墙外,没能活下。陈默想去救他,可惜已经无法挽回。

零在后勤区大概得知南门出现短暂的喘息时机,他在心中松了口气,却没有欢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道“短暂退却”更像狂风暴雨的间歇。怪物潮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进攻。若下一波攻势强度更甚,整个军营极可能彻底崩溃。而且教团那边仍在沉默蛰伏,等的正是一个最混乱的刹那。零扫描了一下系统,发现自己能量几乎消耗殆尽,再想给陈默或另一个暗子做强化已无能为力了。他只能继续安置在难民区,用“普通幸存者”姿态搜集信息,同时隐忍等待。如果到最后怪物真把营地撕开口子,或者教团突然引爆一场内部大屠杀,零也能在混乱中依靠子系统的精妙监控见机行事,甚至逃出生天。

整座军营像是经历一场屠宰场规模的血洗,空气里漂浮着弹壳的金属味、焦糊味和尸体散发的恶臭。有人在东门一带迎来了短暂胜利,却损失惨重;有人在西门还能勉强支撑;北门虽然暂时没遇到强攻,却一直处于紧张备战状态。医疗区则因为物资和人手匮乏而陷入绝望深渊。指挥部想做收缩防守,但四面情况都告急,实在调度不开,最终只能勉强让前线各自撑着,祈祷怪物不会再发狠。军官们并不知道教团还在暗中窥伺,更不知道军营里还有个零这样的人,操控着隐秘的子系统棋子。零和教团都安静不语,静等黎明或下一场风暴的降临。

怪物退却后,许多士兵和觉醒者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营地中心。有人主动呼救想去医疗区,却见里面同样人满为患,挤不进去,只好在路边随意裹上绷带充当止血。陈默也扶着墙颤巍巍地走进来,他想先找水清洗手中和脸上的血。一个幸存的战友抱住他,想说话却只有唏嘘和哭腔。陈默低声安慰:“还活着,就好。”可他内心同样很乱,回想方才那阵子系统增幅带给自己的疯狂状态,至今仍觉得身体莫名发热。他甚至不敢多想如果零没给他那股力量,自己的下场会怎样。

没人知道下一波攻势何时到来,也许是一小时后,也许只是几分钟的空隙。军营已经满目疮痍,连指挥官的声音也变得微弱。有人开始搬运破败车辆来堵关键通道,生怕怪物从侧门钻进;有人用白布盖住大量尸体,以防引发疫病;更多人焦急地翻找子弹或刀具,哪怕再破旧也能成为一丝自卫武器。难民区、后勤区与医疗区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和疲惫,无论士兵还是平民都面临极限。可黑夜仍未过去,远方雷电仍隐隐照亮夜空,每一次闪光,都彷佛照见死神在张牙舞爪。

零看着这一幕幕,毫无波澜地继续在废墟里穿行。他偶尔会拉起一位跌倒的老人,把他引到安全点的角落;也会看着某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妇女,然后默然离开。他没有丝毫怜悯,也不想当救世主。所有人都在挣扎求生,而他只想达成自己的远景布局:只要陈默还撑着,只要另一个暗子依旧在位,一切都有回旋的机会。若他们都死了,那这场军营的溃灭就更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他不急着现身帮谁,因为现在谁都救不完,而且他也不愿把最后的底牌浪费在这些普通人的恐慌中。

在一辆翻倒的卡车顶上,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去,南门方向烟尘滚滚,火光依旧微弱地闪烁,宛如风中残烛。有人在那边咳嗽喘息,有人在喊:“快把尸体搬远点,别挡住视线!”也有人大骂:“上面还不派援兵吗?”可援兵从何而来?已经快无兵可用了。零站在高处,耳边回荡着混乱的嘈杂,却逐渐分辨出某些“空白地带”的平静——大概就是教团所潜伏的区域。他依稀能从探针记录那里几个零星语句——“再等等吧,下一次攻势更可怖,到时军营必乱,杀戮的血才够肥沃。”教团那群人就差没直接爬出来狂笑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却在唇边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若陈默他们再撑不住,教团肯定就会来收割。到那时,难民区和医疗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而军营高层大概会抱头鼠窜,各自逃命。这样的剧本对他来说既危险又充满机遇——若能借教团的混乱一次性“收编”或控制一批人,他的子系统势力就能迅速扩大;若情势失控,他也可全身而退,毕竟看似毫无力量的他,其实掌控着子系统的最高权限,随时能利用宿主们开辟逃生之路。

卡车顶的视线不错,可以看到半坍塌的城墙外边似乎黑影涌动,有的怪物还在徘徊嗅食尸体,有的似在蓄势再度聚拢。没人知道这股怪物潮究竟由何而来,也许是天灾,也可能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在操控。零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围墙各角都有烟火不断升腾,浓浓的焦臭味似乎要把整个夜吞噬。远处的高楼残影在电闪雷鸣下一闪一灭,仿佛一头头巨兽横卧城市廊道。

有士兵在路过时仰头看到零的身影,喊了句:“喂,你这家伙别待在那儿发呆,快回安全区!”可他没有多理,只是举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那士兵也没工夫再管,脚步匆匆跑向其他地方搬运物资。零待士兵离开后,嘴唇轻动,自语般地说:“这场大戏,才刚到中场,等会儿或许更精彩。”话音不大,却透着诡异的平静。他仍凝望着南门的断壁残垣,那儿已经被血与火淹没,但还没有彻底崩溃。他猜想陈默此时多半已经耗尽力气,在短暂的平息中勉强维持。待下次怪物真正爆发或教团里应外合,这个营地就会彻底沦陷。到时,是趁混乱发难,还是协助某些人击败教团或怪物,都全凭零的心意。

一阵更猛烈的风吹来,雷光劈开夜空,照亮卡车顶那道修长而漠然的身影。血腥气夹杂着火药味扑面而至,仿佛在低声宣告:杀戮还没结束。黎明还遥遥无期,整座军营笼罩在尸山血海的压抑氛围里,每个人都像走在刀尖上,喘息都带着血丝。零动了动脖子,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似在等待更猛烈的风雨。若真如他所料,这个夜晚不会轻易结束。谁能活到天明,谁又会葬身怪物或教团之手,一切尚未盖棺定论。卡车外壳上残留的弹孔昭示曾有一场火拼在此发生,地上还留有几个不明身份的尸体。零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望向那黑暗深处的高墙废墟,嘈杂与痛楚混合成末日背景音。他知道紧张的氛围正在凝固,只需要再一个关键的触点,就能把局势推向失控边缘。

他一直静立在那儿,没有再说任何话。暗沉夜色里,仿佛能听见他脑海里系统界面时不时闪烁的数据流,显示陈默和另一名暗子都处于极度疲惫状态。然而,他们仍在存活,这就足够了。零满意地眯起眼,好似看透了所有人的生死走向,又像在细细品味一出残酷的剧本。过了好一阵,南门方向再次传来警戒喊声:“保持警惕!”似乎那儿又有些骚动。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道:或许下一波,不止怪物会卷土重来,教团也会趁机绞杀平民或潜伏部队。到时候,自己就得灵活应对,看能否把握最大收益。在军营陷入癫狂与毁灭的某个瞬间,他会让自己的势力乘虚而入,或者转身离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被这片血海吞没。

他没有再多等,稍稍跳下卡车顶沿,稳稳落地,一边避开那些狼奔豕突的难民,一边融入黑暗巷道。卡车上残留的影子只凝固了半秒,就随火光摇曳消失。如果有人在此凝望,也只能看见一抹无言的背影。这个暴风雨前后交替的夜,注定没人能置身事外。零却像一只黑夜下的孤狼,从容而冷静地踩着血与尘前行。

他默默走远,黑暗与混乱继续翻涌。枪声和惨叫没有停止,仿佛大地与天空都在颤抖,每个人都在看不到希望的缝隙中死撑。想要黎明?也许还早。真正的毁灭远未到顶峰,更巨大的狂潮正隐约在幽暗中集结。零带着一丝藏于深处的笑,不发一言,就这么继续消失在营区的廊道里。黑暗并未给他热烈的拥抱,却让他获得最安全的掩护。这场戏远没有散场,甚至还没轮到最高的高潮。谁也无法准确预判结局,而他等的,正是这混沌的际遇。

南门方向腾起的硝烟冲上夜空,如同一只狰狞的怪兽狱火,照亮了血色的大地,却照不透人心的阴影。整个军营透着疲惫与破败的气息,耳边随时会出现呼喊或爆炸。有人绝望地喊:“快,收拾完尸体,别堵住路!”有人低声嘀咕:“下次冲来更多怪物时,我们该怎么办?”零没法回答这些人的迷茫,或许也不屑回答。因为他知道,这问题只有在最后一刻才能见分晓。教团潜藏在某个破旧仓库,蠢蠢欲动的邪能即将引爆;陈默所守的南门也绝对没有真正安全;军营高层一旦感觉局面不可挽回,很可能抛下所有平民,带着少数精锐准备突围。到那时,血流成河也不过是附赠的舞台背景。

风在耳边呜咽,血雨并没坠落,却有着更胜血雨的腥臭在弥漫。所有人都在等待黎明,也在等待真正死亡的宣布。零最终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灰暗夜幕。他记得自己还得确认陈默的状况,好在子系统界面那一串生命值依旧闪动,说明陈默暂时活着。既然这样,他就有机会看更多的戏码。或许等到下一个闪电划过,某人又会倒在血泊里;也或许怪物潮第三波的到来能把军营彻底推到极限,让那群蠢蠢欲动的黑斗篷信徒再无忍耐可言,满场腥风血雨才会完美上演。零不希望它太早结束,否则自己将少了许多收获的机会。

夜深似海,冲天火光不时撕裂尘埃。有人颓然长叹,有人绝望嚎哭,有人依旧在强撑。零盯着南门外若隐若现的怪物动静,仿佛能看到陈默背靠焦黑沙袋,枪管还在冒烟的孤毅背影。他难得浮现一抹轻笑。若再有更凶险的一波攻势,也许能让陈默完成真正的蜕变,当然也可能把他彻底毁掉。零对此并无偏执,只要结局能符合自己最大利益,不论谁生谁死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不过,他到底还是花了不少能量挽救了陈默的性命,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零对这位小队长的器重,至少现阶段他不愿失去这把利刃。

然后他收回目光,转身慢慢攀上一堆废墟石块,坐在半截水泥梁上,俯瞰半个军营。火光把废墟的阴影拖得无比巨大,掩映着一幅凄厉画面:混乱在各处滋生,鲜血汇聚在排水沟,教团的阴影游走其间,怪物则暗伏在围墙外不甘散去。每一秒都有人死亡,每一秒都有新的哭喊。黎明依旧遥遥无期。零倚着那枯槁的水泥柱,看着这噩梦般的景象,没有一句话。

他知道不久后,这里注定会爆发更大的动荡。现在只是一场夜半的暂歇,还有无数悲歌留待黑暗吞噬。忽然他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通道深处获得“系统核心”时,脑海里闪过的那些未来片段:残破城市、焚毁大地、悲号与血流,全都与眼前何其相似。也许这些画面注定是末世的一部分,而他能做的,就是在这废墟棋盘上成为不可或缺的主导者。只要幕布还没落下,他就不会离场。

夜色中,南门那边又燃起火光与烟,似有新一轮小规模冲突开始,零微皱眉,轻轻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就此不再言语。


夜色像一层压在头顶的幕布,阴云翻滚,不见月星。车队在荒野里行进了许久,本以为今晚能借着先前的短暂休整撑过去,却不想前方又冒出新的难题。大约在傍晚时分出发后,他们一直沿着高速公路缓慢前进,躲避着可能存在的教团潜伏与荒野狼群,没曾料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刻撞见一段阴森又曲折的隧道。

昏暗中,最前方的吉普车探照灯往前一扫,可以看到公路尽头横陈着一道黑漆漆的门洞,似乎是一条旧高速隧道的入口。旁边有几块歪斜的标志牌,破损严重,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被涂改的字迹,什么“XX高速限速”之类。可如今末世降临,早就没人去维护这些公路设施,光看那隧道口的漆黑程度,就像一只冰冷张大的巨口,吞噬一切闯入者。

陈默从吉普车上跳下来,一些觉醒者和士兵跟着他靠近隧道入口,隐约就能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腐烂味道。风像是从隧道里往外吹,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仿佛在诉说着里面正埋藏着无数亡灵或怪物。一名负责侦查的士兵用手电往里照,灯光只能照出十几米的范围,再往里就全是模糊晦暗的影子,难以看清。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车壳横在中央,有的已经烧成空架,有的车门大张,里面似乎还有惨白的骨骸。更深处还有什么就看不真切了。

队伍里有人提议:“要不咱们绕路?这隧道看着就不吉利。”可一位老兵立刻接口:“绕路?这附近大半公路都被毁了,你不是没看到吗?另一面有山体塌方,根本过不去。要么翻山走荒野,可拖着这么多伤员和车辆怎么翻?前面又是大片的山峦,没现成公路。只能硬着头皮闯。”

陈默皱紧眉头:“没有别的选择……那我们就要小心应对。先派人进去探查一下深度,如果洞里车辆阻塞严重,咱们车队通过难度就更高,还要提防怪物埋伏。”他说着扭头看向几名心腹觉醒者和士兵,“先别贸然把整个车队都开进隧道里。万一里面有大规模危险,我们至少还能退回到外面防守。”

大家听了都觉得有理。但这探路,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漆黑隧道里诡异得很,说不定哪辆破旧车后就蹿出怪物。两位士兵犹豫了几秒,还是鼓起勇气接下任务。陈默想了想,又叫上那名具备感知异能的觉醒者吴鑫,让他配合士兵一同进去,并提醒:“保持通话,遇到危险立刻退出来或者求援。”吴鑫面带些许紧张,握紧了枪,深吸口气,轻轻点头。一行三人沿着残破公路踏入隧道口,昏黄的手电光柱在污浊空气里晕出长长的光束。

周围的人大多留在公路外侧,依靠车灯或者手电进行警戒。零——也就是白夜,此刻混在人群里,安静地看着那三名探路者的背影消失在黑暗深处。他没有主动提议去打头阵。过去几次事件,他已经表现得足够沉着,现在若再冒头,势必被更多人注意。他需要的依旧是隐匿和观察。于是,他顺势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后勤和警戒者,只是不时抬眼望向那黑乎乎的隧道深处,心里像有股萦绕不去的阴冷感。他调出系统界面,快速扫视子系统宿主的状态,发现包括陈默在内的几人,都有些低度疲惫,但战力仍在正常水准。想必接下来若发生危险,他们也能先顶一阵子。只是,他还从未见过这条高速隧道里可能隐藏怎样的“惊喜”。

十多分钟后,探路小队折返。为首的士兵脸色发白,跑得气喘吁吁:“里头……大概有几十上百具……那种丧尸一样的东西,四处乱走。我们手电一照,就看见好些活动的影子。还有的趴在车子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丧尸?”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前车队和怪物打过交道,大多是变异野兽或教团邪能衍生的畸形体,丧尸类生物也并不稀奇,但真正大规模碰到却会让人背脊发寒。末日之初那些被病毒感染或邪能侵染的死者,往往行动迟缓,但胜在数量庞大,且若不进行有效的爆头或彻底破坏中枢神经,它们会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再加上山洞般的隧道地形,只要数量够多,就能造成极具压迫感的尸潮围堵。一旦队伍陷进去,车子也挤在狭窄空间,很可能动弹不得。

果然,吴鑫神情严肃地补充:“那些丧尸确实行动缓慢,但数量不少,隧道里横七竖八的破车阻碍了通道,我们得把路清理出来才能通过。如果只是少量丧尸还好,可其中有两具似乎变异程度比较高,一旦我们靠近,它们动作很快,像捕食者一样蹿了起来。”他拿手电指着自己的左臂,“我差点被咬一口,好在士兵开枪击退,可子弹也没剩多少。看样子那边还会有更多同类。”

陈默低声咒骂一句。教团还没出现,这边先被丧尸堵了路,可车队没有别的可选路径。他转头看向周围紧张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大家听着,隧道虽然危险,但这是唯一的通道。再绕就要往山里钻,我们的车辆和伤员都禁不住。硬闯,我不敢说能平安无事,但至少比在外面干耗强。没有油、没有吃的,再走荒原也是等死。我们要把丧尸清掉,然后用卡车开道。”

人群一片沉默。有人露出惊恐神色,也有人握拳暗暗鼓劲。陈默一向敢打敢拼,他那句“要把丧尸清掉”听起来狂妄,但在末世里也没别的办法。吴鑫虽然依旧紧张,却也只能认同:“是啊,总得想法子过去。不然我们浪费时间留在这里,更可能被夜里的那些怪物或教团追上。”

于是,就在夜幕彻底笼罩下来的时刻,陈默开始向全队宣布作战部署。他让那个火焰系觉醒者“炎雀”与另一个异能者“雷鸣”爬上车顶,一旦开战,就用远程火焰和雷击来冲击丧尸群。另外一些枪手负责专门盯住变异丧尸,尽可能做到爆头或切断脊柱;剩下的人分散到卡车和吉普四周,随时补给弹药或用近战武器清理漏网之鱼。等把隧道口一段的丧尸击退,就让其中一辆卡车猛力冲撞,打开一条临时通道,再逐步往隧道深处挪动。主车队则紧跟在后,不能脱节。

这个计划的风险在于,一旦丧尸数目太多,他们可能被前后包夹。陈默紧皱着眉又补充:“要是发现后面也有尸群包抄,就让另一辆卡车堵住出口,用火焰点燃地面淌出的油,让丧尸没法形成包围。如果事态失控,我会喊大家先退回来,但要记住,一旦陷入隧道中央就很难掉头。必须听指挥,不要随意乱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带着一丝莫名的压迫感,忙碌地准备枪械、弹药、火把和燃油。白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检查自己那把军营淘来的冲锋枪和一把短刀,悄悄从背包里翻出几根装有破布的简易燃烧瓶。终究,他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观,因为真要是全军覆没,他的系统布局也没有意义。只是他也不会在战前发表什么豪言壮语,刻意显露实力。他清楚陈默正需要这样一场硬战来锻炼队伍,也让系统宿主们为他收集更多能量。当然,他必须确保陈默不要死在隧道里。

车队很快做好战斗准备。一辆用铁板与沙袋简单加固过的卡车开到最前,这车装了很多铁钉、木桩和杂物,正好充当开路装甲。陈默坐在副驾驶位置,透过破旧的车窗看向漆黑的隧道内。驾驶座是个老兵,他握着方向盘,微微颤抖,却努力稳住情绪。后面几辆车同样陆续点亮车灯,瞬间将隧道入口照得略微明亮。于是,众人都看清了那些丧尸的影子——一具具形态可怖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在前方散步或趴伏,皮肤发紫,肌肉僵直,一些甚至缺胳膊少腿,却还能像野兽一样爬动。

“开火!”随着陈默一声令下,炎雀率先从车顶上凝聚出橘红的火团,狠狠砸向前方丧尸最密集的区域,随着“轰”地一声闷响,火舌翻腾,照亮了隧道一小片范围。几只丧尸被当场点燃,发出沙哑低吼,摇头晃脑地乱撞,火光映衬下宛如地狱场景。雷鸣则把双手高举,一道略带白光的雷电劈出,精准击中另一侧车顶上蠕动的一具变异丧尸,让对方浑身颤抖,随后硬生生摔落下来。紧接着,几个枪手把弹匣顶上,瞄准再补射,枪火闪烁,子弹飞舞在弥漫的硝烟中。

很快,大批丧尸被枪声和火光吸引,纷纷朝车队的方向聚拢。他们动作或许迟缓,可数量上却肉眼可见地增多了。有些远处的丧尸闻到血腥味或听到声响,也歪歪斜斜地向这边涌来,许多之前趴在破车里或爬在地上的家伙开始陆续“复活”。打头的卡车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钢兽,开到十几米内后加大油门,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朝丧尸群狠狠撞去。变异丧尸们在车头的强力撞击下,被撞飞或碾压,骨骼碎裂声与金属碰撞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车队后方的几辆车也紧随其后,形成一个相对紧凑的阵列,灯光交错,不断有士兵与觉醒者探身射击,打算在这些丧尸成围堵态势前迅速突破前方障碍。

“快,清理左边那辆大巴车,它挡住半个车道了!”陈默透过车窗看见左侧横着一辆破旧大巴,车身倾斜,被撞断的车门缝隙里,还有几个衣衫腐烂的乘客丧尸在往外钻。他一面让司机别减速,一面用对讲机呼唤另外两名车队成员过去架设绳索,想把大巴车拖到一边,以腾出更宽的通道。然而刚派出去的人还没完全执行,一只跳得极快的变异丧尸就扑了出来,那家伙头盖骨凹陷,可行动异常敏捷,还带着一种渗人的嘶嘶声,闪电般地抓向陈默所在卡车的一侧。陈默反应不慢,手中步枪抬起就是几枪,但对方晃动着狰狞脑袋,竟硬抗子弹冲过来,只在胸腹处迸出血花。眼看就要抓到车窗,关键时刻卡车忽然一个急转方向,把丧尸甩得差点摔倒。可丧尸仿佛脑子里还有点智慧,再度纵身扑向后方另一辆车顶。

后方那辆车顶此刻正站着“雷鸣”,他只觉眼前黑影笼罩,本能地释放雷电,却被那怪物尖利的利爪拍中肩部,“喀嚓”一声,似乎断了骨头。他痛得闷哼,险些翻下车去。那丧尸却也被雷击电得后退一步,可它显然没失去战力,还想再扑杀。旁边有个枪手试图补枪,可丧尸的速度比普通同类快得离谱,硬是纵身扑向车顶另一边,速度快到子弹无法精确锁定。就在枪手心惊胆战、雷鸣疼痛难支之时,夜色里突然窜出一个瘦削的人影,一刀狠狠斩向那丧尸后颈。

黑色血液飞溅,丧尸统领似的怪物发出一声难听嘶吼,被斩得半边颈椎断裂,却仍狂躁地扭头想反击。那人影动作干脆,借着刺鼻血腥味和挣扎惯力,猛然脚下一个旋转,不闪不避,又是一刀直刺进丧尸下颌,将其彻底钉在车顶上。噗嗤声里,丧尸一阵痉挛,终于像破布袋似的软倒下去。这一连串动作不过两三秒,旁边那个想开枪的枪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丧尸已经被补刀击毙,而那出手的人影微微抬头,在车灯的反射下露出一张冷峻的侧脸。不是别人,正是白夜。

在场的觉醒者和士兵都愣了愣,雷鸣捂着伤口,无力地朝白夜道了声谢。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白夜居然也能如此凌厉地面对变异丧尸统领。可还没等多说,白夜就转身跳下车顶,消失在另一段光影里,好似只路过顺手相助。有人想喊住他问两句,却被周围越来越猛烈的丧尸攻势逼得无法分心,只得默默记住那快如残影的刀势和毫不犹豫的杀戮。

隧道深处又涌现更多丧尸,举步蹒跚地朝车灯方向挤来,夹杂着沙哑的喉音,有些丧尸半截身子被碾断,还在地上爬行,拼命想咬住人类的腿。前排那辆卡车已经顶开好几辆故障车,路面上的断肢、破玻璃和液体乱七八糟地堆积在一起,车胎也被刺得七扭八歪,严重减速。陈默冲司机吼:“继续往前挤,别停下!”可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担心车子再继续行驶就要趴窝。陈默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示意后面车辆赶紧上来支援。对讲机里,几名士兵接连报告伤亡,好几个平民也因慌乱与丧尸纠缠不清,有的恐怕已经被撕咬殆尽。灯火交错下,隐约可见地面上有满地血迹与残破肢体,死前的惨叫与丧尸的咆哮混成一片,让人心里发寒。

战斗持续了大半小时,觉醒者们也到了极限,炎雀的火焰异能几度险些耗尽,因为要持续施放火球清理丧尸堆;雷鸣一只肩膀受伤,被紧急包扎后勉强还能放一两道小范围雷电,但威力已经大不如先前。幸亏子弹和燃烧瓶依旧在后方有人不断补给,否则早被这庞大的尸海淹没。吴鑫一边朝丧尸脑袋开枪,一边大喊:“快把油桶放在后面,避免我们被反包围!左侧那些丧尸再不解决就要爬上车窗了!”

如此危机时刻,陈默却临危不乱,努力让大家稳住阵脚,并指挥卡车继续往隧道更深处推进了几十米。这段距离里,他几乎不停地开枪爆头,一下子就打空了三个弹匣,他自己身上也被飞溅的碎骨和血液溅了不少,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丧尸残液。可这般苦战之下,前方终于呈现出一条勉强能够通过的狭窄通道,过了那堆堵路的废弃车辆,似乎就能抵达隧道出口。

“快!现在冲过去!”陈默咬牙再度下令。车队里剩余几辆卡车、吉普纷纷轰响发动机,大灯全部打开,冒着宛如蒸汽般的焦臭气息,挤开沿途的丧尸,伴随“咔咔”的碾压声,将那些扑过来的怪物压在车轮下。后方有人用火把与燃油在地面上制造出一道短暂的火墙,让跟在后面的丧尸群难以追击太紧。白夜也在人群里注意到陈默的车已经快抵达出口,他本想过去帮忙扫清最后几只扑来的变异丧尸,却发现有一只看似普通的丧尸正在暗处挪动,动作异常,比一般的“慢悠悠”丧尸多了几分灵性,仿佛在试图寻找某个角度或破绽。

白夜目光一凛,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丧尸的侧后方,看到它头顶皮肉破烂,却能看出头盖骨似乎只剩个坚硬的骨瘤。它正窥视一个受伤的少年难民,那少年被拥堵的车辆隔在后面,无法快速逃离。危急关头,白夜跨上破损的车顶,闪身而出,用短刀狠狠刺入丧尸枯槁的脖颈,拔出时带出大股黑血。丧尸浑身乱抖,不甘地发出怪异嘶吼,随后倒地断气。那个少年吓得几乎要昏过去,白夜低声说了句“快走”,把他推向安全地带。自己则继续融入一片混战里。

整个隧道内枪火与火焰交相辉映,丧尸成片倒下。许多士兵、觉醒者也不同程度挂彩,一时间哀嚎与血腥味弥漫得令人作呕。好在汽车的马达轰鸣声不断,有些看上去濒临报废,却还是强撑着往前方出口方向慢慢前行。陈默抓住这机会朝对讲机里大喊:“集中火力清理正前方!后面的火墙快要灭了,你们抓紧冲,别耽搁!”

再过十多分钟,最前方的卡车终于眼见到隧道尽头的一抹幽暗光晕——那是外界夜空散发的微弱光线。陈默浑身湿透地看过去,只觉得双腿发软,可他没有停下,让司机死命踩下油门。与此同时,后方的车辆同样顶着尸群冲锋。牺牲还在持续,有些难民和几名士兵在拥堵中惨叫倒下,被丧尸抓住脚拖走;也有人在最后一刻被同伴拼死拉回。但无论如何,这支车队仍然没有彻底崩溃,觉醒者们竭尽全力释放异能,枪手也冒着巨大风险蹲在车厢里换弹,在血与火的交织里硬生生碾过了十几米长的“尸墙”。

等到第一辆卡车冲出隧道,迎面便是夜色下的山间公路。路面依旧崎岖,可相较于隧道里的绝望黑暗,已经算得上柳暗花明。那司机猛踩刹车,车身颤抖不已,险些失控撞向路旁护栏。车后拖着一段血肉黏连,看得人头皮发麻。陈默心脏也狂跳到极点,但还是回身大喊让后面所有车都赶紧冲出来。很快,第二辆、第三辆……车队的车灯相继从黑黝黝的隧道口出现,拖带着一股惊险的气息,也拖带着不少黑暗中丧尸的嘶吼咆哮。直到最后一辆卡车顶着大半扭曲的车头冲出隧道时,丧尸也踏出了几只,可由于过于分散和残破,火力集中一轮扫射就被歼灭了。

“快清点人数!”陈默坐在车里,用对讲机下令。夜色里响起人们惶急的呼喊和喘息声。有人瘫软地趴在车厢里,不断咳嗽;有人在翻找医药箱,给伤口流血的同伴处理。很快,初步统计结果传过来:在这场突围里,好几名士兵阵亡,平民也死伤数人,觉醒者中也有三四人受了重伤,雷鸣肩骨断裂、炎雀几乎耗尽异能透支。一时间人人都悲痛万分,却也升起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

白夜收起短刀,静静地跟随着大部队越过隧道口。他走过去,看见陈默仍然保持着警戒,枪管还冒着丝丝青烟,眉头紧锁,似乎半点也没放松。看在眼里,他没有多言,只暗自感叹这家伙还是有当领导者的潜质。随后,他察觉脑海里系统界面微微闪动,提示自己又收到一部分能量增幅,显然是从这场激烈战斗里收割而来。数字由原本的十几趴微增了一些,但还远远不够。要想解锁更多核心功能,势必要经历更多更大规模的冲突。丧尸再多也只是低阶怪物,唯有真正强敌才能让子系统宿主与他本人激发更高的能量回报。

当他们终于全部撤离隧道,夜风吹来一股带着山野潮湿的凉意。有人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吐着血痰,面色苍白。医疗人员忙碌地检查咬伤、抓伤情况,担心有人感染病毒。更多人围在几具覆盖着外套的遗体旁,低声哭泣,气氛悲恸。卡车车灯晕黄地照着众人,照不出任何光明的希望,却勉强让这支队伍能够看清彼此。陈默挣扎着下车,对幸存的士兵吩咐:“再往前走一公里,看看有没有能暂时驻扎的开阔地,咱们得赶紧把伤员处理一下。子弹也快打光了,必须想办法补充。”

有人怯生生问:“要是往前再碰到别的怪物怎么办……”他话没说完就被陈默冷冷看过来,那眼神仿佛在说:难道还能回头再进隧道不成?那人只好噤声。于是队伍再度收拢,推着几辆损坏严重的车缓慢往前挪。一路上混杂着血迹与油污的味道,时不时有发动机传来“咯咯”异响,仿佛随时都可能抛锚。众人已经疲惫到极点,却不得不强打精神。

白夜走在车队边缘,偶尔会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似乎在说那刀法很辣。可一旦发现他就在旁边,立刻就收声。他毫不在意。若能让人对自己存点敬畏,恰恰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纠缠。他用余光看了看前方的陈默,见他依然在努力提振队伍的士气,安抚那些伤者和失去亲人的难民。过往里,陈默多少带着点“英雄”光环,可此刻这光环被夜色与鲜血冲刷得差不多,只剩下沉重责任。即便如此,陈默也没退缩,他强撑着告诉大伙儿要继续走出一段路再休整,隧道口这边腐气太重,随时可能再蹿出几只漏网的丧尸。他说得有道理,众人虽然疲倦,却也只能服从。

夜风吹来,吹散一些尸体残骸的臭味。但那凄惨的记忆还缠在每个人脑海里,那几名倒在隧道深处再也没能被救出的同伴,或许此刻正被丧尸分食成碎末。人们没有多余力气去哭去喊,只能忍着悲痛,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寻找下一个相对安全的休息地。白夜默不作声地跟随大部队前行。他知道,这场惨烈战斗换来的不过是一条继续往前的道路,未来还不知会面对多少凶险,也不知教团是否会趁着他们元气大损时突袭。但至少,他确认了一件事——陈默等人在生死考验的淬炼下逐渐成长,也给系统带来一小步的能量增长。远方的夜空灰蒙蒙一片,星月不显,仿佛在暗示他们的长夜仍未结束。

那些刚走出隧道、还挂着丧尸肢体和燃烧痕迹的车辆断续地驶动,车灯在蜿蜒的公路上投出孤独光带。几个觉醒者疲惫地坐在车顶,不少人伤痕累累,异能已经透支,连说话都变得费劲,眼里只有茫然和绝望。有些幸存者才刚与家人生离死别,拥抱着残缺的遗体,无声痛哭。血战虽已暂告一段落,却没有真正的喘息。山间风声哗啦,吹得人心里空荡。白夜缓缓抬头,看着顶上漆黑的苍穹,意识里浮现系统提示,冷冰冰地显示:总能量略有提升,却依旧差得很远。他知道他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而这群人同样前路莫测。或许在这片乱世里,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血与骨的代价。

车队再度往前开动后,陈默喝了口水,勉力振作,目光与白夜在车灯照映下碰上。两人都没说话,却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出些许复杂意味。陈默对这位神秘队友显然有了更多好奇,也有几分暗暗感激;白夜则依旧保持冷静,不主动示弱也不刻意放大自己的作用。至于回想刚才隧道深处那凶残的尸潮,他并没有太多动容,只不过在心底记录下那名“变异丧尸统领”带来的少量能量增幅。对他而言,丧尸或许只是初阶阻碍,更棘手的教团和其他势力,才会在未来给他带来更丰盈的收益。

夜色深沉,车辆逶迤前行,转过一个弯道后才彻底看不见隧道口的轮廓,只余下公路尽头那微弱的远光灯在岩壁上闪动。身后的惨烈杀戮声已经静止,横在隧道深处的丧尸还在蠕动或蔓延,偶尔发出空洞的咔嚓声。没有人回头再去看。悲观的人觉得自己不过是侥幸活下一晚,明天依旧处处危机;乐观的人甚至都不敢多想,只想赶紧找到一块能安全点的地儿烧口热水给伤者洗洗伤口。血和铁锈的味道萦绕在每个人喉咙口,像是索命的呕吐感,又像是无声的警告。白夜也不再看身后,只是跟着大部队,面向前方。道路极度昏暗,彼此都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什么可怕的阻碍。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暂时逃离了那宛如地狱的隧道。沉重和疲惫笼罩着车队,没人再开口说话,直到夜风吹得篝火般的车灯骤然一晃,所有人都轻轻瑟缩了一下,感受到了末世带来的深寒。

在不远处的高地上,似乎有什么影子闪过,也许只是错觉,也许仍旧是旧神教团那无处不在的暗影。白夜没有太多余力去探究,他只是默默走到一辆几近报废的卡车旁,与几个护卫一起拿枪保持警惕。风吹过山谷,夜虫鸣叫,声音不大,却刺得人心烦意乱。或许再度爆发的危机就在明天早晨,也可能此刻就潜伏在下一个转弯处。战争从未真正离开,他们只能一步一步继续撑下去。

终于,车辆缓慢停住,陈默让人四下勘测地形,发现前方有一片相对平坦的路段,刚好能容纳车队停靠。于是,伤员被抬下车,医疗人员开始紧急处理撕裂的伤口,有人安置了几处微弱灯光。忙碌中,鲜血和疲惫像潮水般淹没所有人。白夜没有加入救援,他站在外围,眺望夜空,意识里还能听见系统的电子嗡鸣。还远远不够,他想。但他不急,此刻能量虽然微增,却或许离真正解锁还要更多波折。这样也好,总有下一步,总有更凶险的风暴在前面等着他们。等一切暂时安顿后,他才收回视线,将武器搁在脚边,闭上眼调整呼吸,让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在短暂的空隙里得以恢复。夜色无边,隧道里的惨剧也随风而逝,只留下一丝浓重腥味萦绕在每个幸存者心头。让人心生寒意,却又必须继续往前走。


昏黄的暮色还未完全散去,黑暗却像淤泥般迅速淹没了营地。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围墙上,几处急救用的探照灯依然亮着,呈现出一种紧张又绝望的氛围。昨夜余下的干涸血迹还没来得及彻底清洗,又有新的腥味开始弥漫在空气中。受伤的士兵、觉醒者和惊慌失措的难民聚集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没于狂暴与混乱。有人透过破落的军械库窗户张望远方,想要确认怪物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席卷而至,可还没等他们收回目光,紧急鸣笛就在南门方向高声拉响,尖锐声浪回荡于夜空,震得不少人心头猛跳。

“怪物潮!”有人大喊,“大批怪物,来势比上次还凶!”叫喊声仿佛在每个人耳膜里撞击,引发一片骚动。营地的气氛陡然提升到极致的恐慌。士兵们匆忙奔向各自的岗位,有的攥紧老旧突击步枪,有的扛起僵硬沉重的机枪,还有人背着仅剩的破片手雷或火箭弹,面色惨白。短短几秒内,无数灯火亮起,警报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弹药、体力、医药已经极度不足,但南门之外的大地正在震动,那意味着一支比昨夜更强的怪物群即将踏破防线。

陈默一边快步跑向南墙一边压低嗓子,对跟随在后的小队成员吼道:“先守住南门!别乱散开!”他眼里布满血丝,面颊有着明显的疲惫。昨夜鏖战到天明,本该有一整日的休整,可营地的状况和内部混乱让他根本无法真正停下。再加上今夜新的进攻来势汹汹,所有人都仿佛还在前一波劫难的深渊里没爬出来,就又被掀回大浪。他双臂肌肉酸痛得厉害,却依旧死死抓稳手中步枪。脑海里,一个熟悉的冰冷提示音断断续续地闪动:

“子系统——检测到宿主身体指标下降……是否需要增幅?”

陈默心里一紧。这个源自“恩人”零的神秘系统,在过去几次险境中都让他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可强大的力量往往也意味着强大的负荷。他隐约感到自己一旦频繁依赖这股力量,能否真正保持心智完整还是未知数,但在此时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太多。他大喊一声“所有人集中火力!”后,当先冲上破损的垛口,用双眼瞄向城外朦胧的大地。

夜色不算透亮,月光勉强照出远方密集的怪物身影。只见那些身材畸形、皮肤斑驳的怪物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地在荒野中聚成数条黑色洪流,瞄准南门蜂拥而来。上次它们的数量就已经让军营险些崩溃,而这一次显然更具规模。陈默心头惊骇,却没有退缩。他举起步枪,“砰砰砰!”几声连射,将最前排的怪物打得猛然翻倒,绿色黏液溅落地面。但身后更庞大的群体仍在不断涌动,仿佛永无止境。

“子弹省着点用!”陈默一把扯住身旁的一名士兵,对方显然已经惊慌失措,射击都没瞄准就在连开枪。他咬着牙,让自己保持冷静。子系统的提示在他脑海中频繁闪现——最佳射击角度、怪物的弱点、何时应当转移位置,都像一连串冰冷的文字不断跳动。他强迫自己不要完全被这诱人的“辅助”牵着走,否则心智可能会陷入某种奇怪的机械化状态。可夜风吹来,怪物逼近,他再也顾不得更多,咬紧牙关,继续猛烈射击。

“快压制!快压制!”有人嘶喊,然而伴随着子弹呼啸,那群怪物仍然冲到离城墙十余米的距离。它们来势凶猛,爪牙森然,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夹杂在夜风里,让人心悸。有些士兵的火力点在持续扫射,也有人已经吓得后退,不敢直面这暗夜中血盆大口的可怖生物。一头体型特别庞大的怪物踏过一堆尸骸,喉头发出低沉咆哮,朝城墙下方一个掩体狠狠撞去。防御工事发出“咔嚓”一声颤动,险些坍塌。附近几名士兵转动机枪勉强将它击伤,可又被其他怪物扑近,阵脚顿时不稳。

陈默额角的汗滴顺着脸庞往下流,他扭头看向队伍深处,喊道:“炎雀!能不能再来一次火力覆盖?!”此刻他最需要的是群伤、压制,然而队伍里能做到大范围火焰输出的,只有那名代号“炎雀”的火焰操控者。对方是个看似娇小的年轻女生,却拥有近乎可怕的火力爆发能力。问题在于,她昨夜已经燃烧了过多的体力和能量,此时能否再度出手,连陈默都不敢确定。可他已经无暇思考别的,南门若守不住,营地就立刻沦陷。

只见不远处,一道矮小身影猛地从掩体后翻出,脚步踉跄,却依然站稳。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头发因连日战事而显得乱糟糟,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但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退却,双手狠狠一抬——

那名身形娇小的年轻女生,两手猛然朝前抬起,掌心迸发一团炽烈的橘红色火焰。火焰在她掌间汇聚成一束迅猛火蛇,径直喷向扑来的怪物,将对方瞬间点燃,一股焦臭气味腾空而起。怪物凄厉尖叫,浑身烧成火球般滚落地面。

她连续扔出好几道“火舌”,在夜色中形成耀眼的灼热曲线,给前方那黑压压的怪物群打开了几个短暂的缺口。熊熊火焰冲天,引得四周士兵或觉醒者惊叹不已,也令空气中弥漫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臭。整片视野都好像被这火光染红。炎雀尽力压榨自己体内的火元素,然而这一发大招让她的身体明显颤抖,额头上冒出冷汗,似乎已到极限边缘。她身后有个军医模样的中年人紧张地喊:“别再烧了,你昨天已经透支得厉害!”可她似乎没听见,仍尽力释放火焰,直到差点站立不稳才被同伴扶住。

火焰暂且在这段围墙前遏制了一大批怪物的脚步,烧焦尸骸与浓重烟尘翻卷在夜空,给南门赢得了几分钟宝贵的喘息。陈默抓住时机,冲剩余士兵们吼道:“补充弹匣!机枪架好!快!”有人急促搬动沙袋,有人给机枪换上最后几条弹链,想趁怪物尚未重新扑上时消灭一批。可火势迅速萎缩,炎雀已经难以再维持同样的攻势。她双眸失焦,似要昏倒,被队里另一名觉醒者搀扶着后退数步。陈默心中一沉:若没有火力覆盖,怪物一旦再次汹涌而来,自己这边缺少有效的群攻手段,到时候非得付出巨大伤亡才挡得住。

火焰渐渐散去,南门外的阴影再度涌动,宛如无形浪潮。陈默眼见局势危急,正想亲自抄起一把被遗弃的重机枪,却感觉肩头一沉,刚才的疲惫和伤痛突然卷土重来。系统提示也更加密集:

“注意!宿主脏器负荷已超标18%……注意!肌肉疲劳度上升……”

“可临时启动增幅?”

陈默烦躁地用力晃了晃脑袋,压下那股眩晕。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双目一凝,心道:“增幅!”脑海中立即浮现一道冰冷指令:“子系统增幅启动——警告:当前能量不足,无法持续过长时间。”紧接着,他感到全身宛若被一道强行注射的力量贯穿,从肌肉到神经都被刺痛般地扯紧,却也在瞬间让他重新焕发生机。他狠狠咬住牙,闷哼一声,把躺在地上的那挺重机枪抱起,撑在一段半塌的土垒上,对准正缓缓聚集的怪物群。“哒哒哒哒哒——!”在火光与硝烟中,子弹密集地倾泻下去,火舌几乎连成一线。怪物们不断被射穿躯体,撞翻同伴,发出凄厉嚎叫。

周围士兵与觉醒者望着陈默那种近乎疯狂的压制火力,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似乎完全不受后座力影响,肩臂的肌肉宛如钢铁,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怪物倒下的悚然血花。可若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陈默的面容已略显灰败,额角青筋暴起,双眼带着一股冷酷与茫然混杂的诡异神情,仿佛他的情感被抽离,只剩下杀戮的本能和子系统冰冷的运算。当弹链打空后,他摇晃着想换备弹,可双手却止不住地轻微颤抖,足见对身体的消耗多么惊人。

好在这一通猛击后,前线怪物的攻势终于被遏制住,许多尚活着的畸形生物开始退缩或游走,短暂失去集团冲锋的气势。南门的众人也得以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拖出几具受重伤的士兵。可谁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若没有外力支援,当怪物潮再次凝聚,结果依旧可能是防线告破。

而在营地另一侧的阴暗角落,一股新的危险也正在悄然逼近。黑夜里,几名穿着漆黑兜帽、浑身散发怪异气息的教团信徒静静潜伏于破旧仓库和巷道阴影之间。他们的目光一致投向南门的方向,似乎在借夜色观察怪物与人类的搏杀。有人低声咏唱着含混不清的调子,像是某种献祭赞歌,黏腻阴冷,渗透在潮湿的空气里。

“血之赞歌……今晚的血量,或许会极为充沛……”其中一人沙哑开口。他从斗篷下取出一小瓶暗红液体,瓶口还冒着微弱光晕。

另一名黑衣信徒面带狂热:“南门即将血流成河,助我等唤来‘血灵体’!他们的哀号越多,我们的力量就越强!”

说话间,地面残留的血迹悄悄泛起一丝猩红光斑,那是教团符文的能量残痕。自昨夜以来,教团便在军营各处不断进行小规模献祭和血阵刻画,用以积蓄邪能;如今,怪物潮恰恰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当所有守卫都疲于应对南门的生死之战时,他们可以更顺利地在后方制造骚乱,引发更多无辜血流,从而启动更大规模的召唤仪式。事实上,早在白天时,教团就已经试图煽动一些难民闹事,让军方分心。可如今眼看怪物大举进攻,“血祭之刻”也随之到来。

这几名黑衣信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拔出匕首,轻轻刺破自己指尖,鲜血滴落在脚边的扭曲符文上。他口中念诵的语调更加急促,伴随某种恐怖的微光在附近萦绕。藏在阴影里的十多名身强体壮的凶徒随之出现,他们或是教团的私刑工具,或是被“洗脑”或胁迫的匪徒,神情狰狞,如同嗜血的野狼。黑衣信徒阴森笑道:“放火、杀人……让更多人尖叫吧。我们要的就是混乱,越混乱越好。”凶徒们低沉应答,一部分转身朝军营后方的围墙奔去,一部分则贴近另一扇形同虚设的残旧栅栏门,打算潜入难民区。

教团深知:只要制造足够的恐慌,让军营进一步崩溃,就能有足够的人类血液或灵魂作为祭品,激活他们的关键阵法——“血灵体”。据说那是一种半实体的邪能怪物,能够侵蚀人体,放大绝望和痛苦,为教团带来更高层次的力量。而今夜,就是他们等待已久的佳期。

与此同时,在营地东南角的废墟高处,零正静静俯视整个战场。他身形被破败墙垛遮蔽,脸上依旧是那副漠然而冷静的神情。通过脑海中浮现的虚拟面板,他能清晰地看到子系统对陈默的生理指标监控:对方脏器负荷正以惊人速度飙升,精神层面的波动值也极不稳定。零心中评价着:“若继续增幅,陈默可能会出现不可逆的后遗症,但若不增幅,他此刻就会被怪物击溃。”他没有下达新的援助指令,而是让系统维持在“初级增幅”的状态,让陈默暂时保持火力压制,却不会进一步强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方式:有限干预,不到最关键时刻不亲自动用更高权限。这种克制,一方面是出于谨慎,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强大能力;另一方面,他也要确保陈默持续依赖子系统,却又不会“走火入魔”太快,毕竟主角若过早垮掉,他的布局就得不偿失。

零看向另一个子系统监测点。那儿是一名他同样赐予了子系统的宿主,叫宋涛,一个外表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青年。目前伪装成普通的“后勤杂役”,在营地的补给站里频繁活动。和陈默专精战斗不同,宋涛的子系统走的是“渗透与信息收集”路线,能短时间提升侦查感官,也能读取目标的基础思维波动。零通过宋涛,能悄悄了解营地官员和难民们的心理动向,这对于掌控整体局面至关重要。只是,宋涛到目前为止只能算半个“新人”,零对他尚未完全信任,因此也没有赋予太高的权限。

此刻,系统界面上显示宋涛向零传来一份新的“异常警报”:营地北侧发生了骚乱,疑似有人纵火,后方围墙那边爆发大规模打斗,有士兵与难民死伤。零心下一动:“教团在搞鬼了。”他放大了地图,果然看到那处之前就埋下好几处邪能符文,如今似乎正在被激活。零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黑烟和火光。正面怪物潮尚未退,后方又起混乱,这座军营本就处于风雨飘摇的边缘,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若任由教团得逞,他们或许能召唤出某个危险东西。不过,这反而可能是个机会……”零脑中迅速做着判断。越大的动乱,越能给他提供收割资源和人心的场合。可他又不想让局势彻底失控,以至于不利于自己后续的布局。更何况,若军营此时就完蛋,城市联盟迟迟不到的援军等同于废纸,下一个阶段的大舞台就无从展开。他沉吟数秒,最终做出决定:给陈默再做一点微量的远程“神经反应速度”增幅,确保南门短期内不崩溃,但不扩散到全军营。他也让宋涛加快脚步去北侧打探教团行动,并在必要时“暗中出手”——宋涛拥有一项系统衍生的“精神扰动”功能,可以短暂让普通人陷入短暂慌乱或迟滞,若能用在教团信徒身上,或许能破坏对方的某些仪式进程。

夜色被火光与闪电般的枪口焰划破。南门的交战依旧惨烈。不断有怪物突破射击网冲到城墙根下,军营这边不时丢下一枚或两枚破片手雷,爆炸声震耳欲聋。陈默放空完一条弹链后,单膝跪地,呼吸如同拉风箱般急促。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酸胀麻木,额头也满是冷汗,但子系统的提示仍在逼迫他站起来:

“战场危险度评估:极高……建议继续火力输出。”

他心底升腾出一股极度厌烦,却无可奈何。不远处,炎雀还半倚在另一段掩体上,勉强维持警戒,但她的瞳孔几乎失神,浑身上下就像被火灼透了似的。陈默没有让她再度出手,因他知道那会要她的命。如今的小队已折损好几人,有两名士兵被怪物爪子硬生生撕裂,场面血腥得令人作呕,剩余人困在原地喘息和嘶喊。

这时候,一道轻微却清晰的雷鸣忽然从天空深处传来,仿佛要将夜幕切开。随即,主道方向爆起了更为惨烈的嘶喊声——似乎是另一波怪物已经合流到南门侧翼,或者是教团来搅局。陈默咬牙想站起,却发现腿部肌肉抽痛剧烈,大脑昏沉。他心想:“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刚想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般的念头,但身体实在接近极限。然而,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刺痛,随即视野里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像被一股力量轻轻托起,紧绷的肌肉重新获得部分力量。他愣住:是零的增幅指令,又一次生效了。

他不知道零躲在何处,但隐隐意识到对方在暗中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并在最危险的关头施予这“援手”。陈默不禁苦笑:说是帮忙,却更像一个无形冷漠的操控者——将自己当作一件武器,在关键时刻拧紧发条,然后扔进最炽烈的战火中。“不管怎样,能杀怪就好。”他咬牙,让那份矛盾情绪暂时压下。他轰然站起,抓起一把步枪,以惊人的速度朝侧翼那股怪物潮突进了几步。枪口喷吐火舌,那些畸形生物的血肉在夜色里绽放成妖异的色彩,惨叫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跟上配合,似乎士气也回升了一线。

远处废墟高处,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他能清晰感应到子系统能量在陈默体内加速流动,也知道这种增幅不会维持太久。一旦能量消耗见底,陈默的身体会立刻迎来可怕的虚弱,甚至可能引发严重后遗症。零依旧波澜不惊。他心中想的是:“再给陈默十几分钟的火力窗口,应该足够稳住南门。至于教团那边,我也该让宋涛发挥点作用了。”

果然,在营地后方的破损围墙附近,凶徒们已经砍翻了几名无力反抗的士兵,火焰腾起,烧着了几处临时搭建的木桩和帐篷。大量难民仓皇失措地四散逃命,场面混乱至极。一名身披漆黑法袍的教团祭司正将手掌按在地上,口中快速念诵:“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赐我‘血灵体’之力……”暗红色符文从他掌下扩散,地面隐隐泛着猩红荧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围墙角落的火势越烧越猛,映照出一张张绝望面孔。再多的士兵此刻也顾不上这里,大多数都分派在南门参与防御。一旦这边真的被教团成功展开“血祭”,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一名正在放火的凶徒露出警惕,抓起武器向周围扫视:“谁?!”可只见漆黑的阴影中,半截身形悄无声息地挪动,仿佛一道幽灵。那是宋涛。他作为零的“信息潜伏”子系统宿主,此时正暗暗借助系统赋予的“精神扰动”能力,让几个凶徒的脑海短暂迷糊。他没有与这些亡命之徒正面硬拼,而是轻巧地闪身进入燃烧的废屋后方,伺机向那名正在施法的教团祭司逼近。

“精神扰动成功……可维持15秒。”宋涛听见耳边传来的系统提示。那是零预留的功能模块,能够让他短时间迷惑目标的感官或思维,让对方判断力下降,行动延迟。他心里紧张得要命,却强迫自己冷静:只要能在对方完成仪式前破坏阵法,就能阻止今晚最可怕的邪能。否则,一旦“血灵体”被召唤出来,这座军营多半会直接走向毁灭,而零的谋划也将受到影响——宋涛不是很理解零的全部计划,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遵从指令。

他深吸口气,悄悄靠近祭司背后。那祭司正双目紧闭,周身缭绕着类似血丝般的邪能雾气,地上那种猩红符文慢慢扩大,像水波一样荡漾,里面仿佛能看见人脸扭曲的影子,隐约传出低语。宋涛额头冒汗,他摸出一把匕首,刚要上前突袭,却见那祭司猛地睁开眼睛,瞳仁血红,似已感知到杀意。宋涛心跳狂跳,立刻启动“精神扰动”技能,将一股隐形的精神波刺向对方。教团祭司身体微颤,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忍受大脑被攥紧的煎熬。“可恶……”祭司喃喃着,鲜血从鼻孔渗出,他的施法一度停顿。这一幕让那几名凶徒惊呼:“大人,您怎么了?!是谁?”

就是现在!宋涛一咬牙,飞扑而上,一匕首刺向祭司胸口。然而对方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偏了半寸,匕首没入肩窝,却没能刺中要害。祭司痛得大吼,脸部青筋暴起,猛地挥动手臂,像打苍蝇似的把宋涛击退。他力道极大,宋涛险些被撞飞撞断肋骨,疼得五脏六腑仿佛纠结成一团。他的精神扰动也因此中断。那祭司艰难地撑住地面,用匕首撬出伤口,血水溅落在符文上。他一张口喷出一口血,再度厉声念诵咒文:“献祭……完成!”阴冷而强大的邪能一下子顺着符文流窜,地面传来“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苏醒。

宋涛惨白着脸,看着那地面正裂开数道漆黑缝隙,伴随刺耳的尖啸声,一缕缕血雾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扭曲躯体,形似人形却没有五官,四肢末端尖利如刀。它扯着刺耳的怪笑,挥舞利爪,一把抓住旁边一个倒地的士兵,瞬间刺穿对方胸腹,血液如喷泉般溅射,在那血灵体周围凝结为一道古怪的“血铠”。它尖叫着,仿佛对鲜血极度渴望。被抓住的士兵几乎没机会挣扎就气绝而亡。周围的凶徒吓得后退几步,但那个祭司却仿佛看见至高神迹一般,脸上露出极度狂热之色:“哈哈哈……成功了!血灵体,你要让这营地真正陷入地狱吧!”

宋涛屏息凝神,心里大骇。虽然他对邪能了解不多,但从这血灵体的速度和杀伤力来看,简直比普通怪物还要可怕数倍。更可怕的是,这东西能直接吸食鲜血来增强自己,也就是说,只要营地里不断有伤亡,它就能持续进化。宋涛想要再次施加精神扰动,却发现血灵体乃纯粹的邪能化身,不具备寻常意义的“理智”,他的技能恐怕难以奏效。他艰难地扶住断墙,发出一声压低的呻吟:“该死……我得想办法让营地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凶徒们原本只是想放火制造混乱,没料到真的召唤出这样一头恐怖的存在,彼此面面相觑,有些甚至感到害怕,准备往外逃。可那名祭司狞笑道:“现在没有回头路,给我把更多的人赶来这里!让血灵体吞噬他们!今晚过后,教团才是废墟上最大的主宰!”一些极端狂热的信徒随之呼应,高喊着“万神归一”之类的诡异口号,一边四处撕扯篝火与障碍,一边用武器驱赶慌乱的难民往这片区域聚拢。大量无辜平民被惊呼、刀剑恐吓所逼,只能在火光中瑟缩后退。他们若真被赶到血灵体附近,势必惨遭屠戮。

宋涛咬紧牙,撑着断墙想站起来,却被肩伤撕裂般的痛苦弄得脸色发青。他心里念道:“完成指令……我必须完成指令……绝不能让这东西任意扩张。”他低声向系统呼唤:“零……你能帮我吗?”只可惜,零并未立刻给他发送什么大幅增幅权限。宋涛一时间只能借助那微薄的侦查和干扰功能,想要拼死阻扰祭司,或者至少唤来更多士兵。然而营地里绝大部分兵力都在苦战南门,且此处又混乱成一团,传讯何其困难。

这时,一阵急促的枪声突然从侧面巷道传来,打断了那些凶徒的叫嚣。只见几名气喘吁吁的觉醒者端着武器赶到,领头的人赫然便是那名之前与宋涛接触过、职级不高却作风硬朗的中尉——可能是宋涛故意给他散布了一些假消息或暗示,让他警觉这边情况不对头,才临时带人赶来。他们一眼看见那半空中飘浮的血灵体,顿时心惊肉跳,但好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立刻扣下扳机疯狂扫射。“哒哒哒哒哒——”子弹打在血灵体上,却像击中流动的泥沼,虽能击飞些血雾,却不能彻底消灭。血灵体被打得嘶叫,周身雾气翻腾,反而更激发了它的凶性。

“退!都退!”那中尉试图喊话指挥,但血灵体速度极快,一个闪身就已近在咫尺,刀爪随手一扫,就将最前排的一名觉醒者拦腰斩断,血水与内脏撒落一地,引发周围人大喊失色。宋涛看得头皮发麻,那祭司却狂笑不止:“再多的枪弹又如何?这就是神之怒!”血灵体仰天发出尖啸,顷刻间猛扑向人群,朝那些难民与士兵又一次挥出恐怖的血刃。场面濒临失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危机关头,忽然一道猛烈的火舌从对面射出,“轰”的一声重重击在血灵体身上。灼热火光将那扭曲形体狠狠冲退半步。所有人惊愕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代号“炎雀”的女孩在几名军医的搀扶下竟然赶到了这后方区域。她脸色惨白得像纸,勉强抬起双手,掌心凝聚的火焰远比之前弱小,但终究带着高温炙热。火焰扑到血灵体身上,难免被血雾快速侵蚀,但依旧让对方发出一阵刺耳吼声,仿佛那灼热是它的天生克星。

炎雀一声不吭,死死撑住身体,强行灼烧出又一道火蛇。那火蛇勉强甩向血灵体的左侧,将那边被它攀附的一具尸体焚成飞灰,瓦解了血灵体部分血铠,令其形体略微扭曲。趁此机会,几名士兵不顾生死地开枪,子弹和火焰一起把那血灵体逼退至仓库断壁外。教团祭司见势不妙,想要继续为血灵体补充血液,却见炎雀一个加速冲刺,硬是把零星火焰点燃了地面上的血痕阵纹,让它短时间失效。仓库内外立刻陷入混乱,那些凶徒见状节节后退,一面保护祭司,一面想寻找下一波机会。

“炎雀?!”宋涛也惊讶得说不出话。以他对营地觉醒者的了解,炎雀早就应该透支得差不多,怎么还能再度动手?可他立刻注意到她眼角已渗出血滴,一双眸子失去焦距,身体在持续颤抖。她显然已经到极限。或许她也意识到这里的情况比南门更急,所以哪怕明知自己身体扛不住,也拼尽最后的力量赶来支援。她抹去眼角血迹,一脸倔强:“别……别问,我还能……打。”

宋涛心中一股敬佩与无奈涌起。他虽然并非正面战斗型觉醒者,但多少能看懂眼前形势:血灵体只是被逼退,并未被真正摧毁,它还在仓库外嚎叫咆哮,随时可能再次冲进来。炎雀此刻的火力不足以将其彻底焚毁。一旦教团的那些黑袍人腾出手来支援,血灵体依旧会越战越强。“该怎么办?”宋涛暗暗焦急,随即又想起自己脑中那与零相连的子系统。或许零正通过他的视角关注此间的一切?可为什么零没有授予他更多权限?

事实上一切都在零的掌控里。营地高处,他透过系统界面清楚看到教团在北侧已召唤出血灵体,但短期内还没完全成熟。若任其继续吞噬血液,不出半小时就能成长到可怕的高度,那时别说军营,连他在暗月后续的计划都会受到极大干扰。零并不打算让教团今晚就毁了这里。于是,他在脑海中迅速打开一段系统指令:“尝试解析目标——血灵体——是否能与子系统形成互斥或融合?”系统立刻返回一长串模糊的数据:“无法直接绑定……高腐蚀邪能,会对子系统运行造成不稳定。”零凝神思索:看来暂时还无法将血灵体纳入自己的系统体系,但或许能近距离收集一些“邪能碎片”,用于他日对邪能的解析。要收集碎片,就得让血灵体在边打边退的过程中受损。于是他将指令下达给宋涛,让他配合炎雀一同牵制血灵体,尽可能保留其部分形态,再借机收集数据。若实在无法收集,那就干脆摧毁。

宋涛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新的系统消息:“零请求暂时开放二级权限,是否同意?可获得短时战斗增幅。”他内心一震,从未想过零会给自己也加战斗力。但他不加思索地选择“Yes”。瞬间,一股酥麻感自脊椎窜上头顶,宋涛仿佛在一刹那看清周围每个敌人的动作轨迹,伤口的疼痛也似被压制。他狠狠咬牙站起,冲炎雀喊道:“我来帮你牵制那怪物,你找准机会继续烧它!”说完,他竟以诡异的速度窜到教团祭司与血灵体之间,抬手朝对方虚空一握。那一握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宛如 invisible hammer,一下拍在血灵体头部,让它身形略微晃动,没能及时扑向被吓得尖叫的难民。

血灵体显然对这种干扰极其愤怒,歪着头发出低吼,爪子猛地挥过来,宋涛险些没闪掉,被利爪擦破了腰侧衣服,划出血痕。他倒吸口凉气,强忍痛楚继续发动第二次精神冲击,同时指挥旁边那几个幸存的士兵和觉醒者集火射击。子弹混合火舌逼得血灵体连连退却,暂时无法再次吞噬新鲜血液。炎雀则趁机蓄力,双掌间燃起微弱的火光,奋力朝血灵体射去——对付邪能生物,没有比火焰更有效的克制手段了。那教团祭司满脸扭曲,想上前帮助血灵体,却被宋涛以精神扰动压制住脚步,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涎水都流到下巴。其他信徒或凶徒见状惊恐不已,在这种夜幕与火光交织的修罗场里,他们再也没了前半段的狂热,一个个面露惧意,想要撤退。

烈焰与枪声再度交汇,血灵体被不断消耗,尖啸声愈发瘆人。它身上凝固的血液碎片被打得四处飞溅,火焰顺势蔓延,仿佛要把它彻底撕开。仓库外高温翻涌,烟尘呛得不少人咳嗽不止。但几分钟后,仍没人敢轻言胜利,因为血灵体还没有被摧毁,尽管摇摇晃晃,却仍在挣扎,指甲刃尖叮当作响,残暴的意志让它死死缠着面前这些对手。只要它还能继续吸到血,哪怕是地上尸体的残血,它就会一再重生。宋涛和炎雀都极度疲惫,若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他们要先支持不住。

这时,从营地那头突然飞来一束极亮的火光,像是一枚照明弹,划破天空,然后爆炸开来,照得半空中白昼般耀眼。紧接着,远远地传来号角与嘈杂声,仿佛有大批人马正往后方赶来。宋涛心想:“难道增援到了?不,城市联盟还没到……是南门那边的部队吗?”果然,只见几十名士兵和几位觉醒者匆匆赶来,为首的赫然就是陈默。此时他浑身血迹斑斑,眼神冷峻似刀,大步踏进这片火海,沉声命令道:“所有人听我指挥,火力集中在那怪物身上,别让它再吸到一滴血!”

陈默本来在南门高强度作战快到极限,却接到了零通过某个暗网渠道传来的只言片语:后方出了大问题,教团已召唤邪物。他无奈之下,只能率剩余能抽调的一小队士兵冲到后方。一路上还残留散兵、怪物,都被他硬扛子系统的疲惫冲击力给顶开,险些力竭倒地。当他真正看到眼前这头血灵体时,心里“咯噔”一下,暗想:“比怪物群还棘手。”可他没有退缩。子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闪烁:“目标性质:邪能召唤生物;可尝试火力或高温消灭。”于是一边对士兵下令集中射击,一边朝炎雀喊道:“别透支太狠!剩下的交给我!”

炎雀听到陈默呼喊,艰难地睁开眼睛:“我还能烧……再烧一次就行。”她努力抬起手,却发现体内火元素几乎干涸,最多只能释放一点点火焰。陈默没再多劝,立刻让士兵们丢出几枚手雷,引爆处激起大量的碎片横飞,把血灵体的血雾撕开许多裂缝。趁着它痛苦嘶嚎的空隙,陈默迎着枪炮火光,一口气冲到近前——在子系统增幅下,他强行将一枚预先点燃的简易燃烧弹扔到血灵体身边。轰的一声,一大片火焰瞬间将它吞噬。那火焰虽然粗糙,但足以带来可观的高温,裹挟着之前弹片造成的伤口,让血灵体像被捆在火刑架上,惨烈挣扎。

教团祭司目眦欲裂,想阻止却无能为力,他拼命想往火中冲,结果被宋涛的精神干扰再次命中,大脑嗡鸣,口吐白沫,跌跌撞撞地后退。一干凶徒眼看大势已去,四散逃命。没人再去管那头被火舌缠住的邪能怪物。它的躯体在焰火中拼命扭曲,发出撕裂耳膜的尖啸,猩红色的雾气化作漫天红焰,被浓烟裹着升腾到半空,最后再也无法维持形体。终于,在陈默和几名士兵的连续射击下,血灵体彻底崩散,化作大量血液残渣和灰烬,滴落在焦黑地面,宛如一场可怖的血雨。

众人都愣住看着这场景,好半天才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欢呼:“怪物……死了?”但地面上依旧布满被啃噬或烧焦的尸体,教团的余孽也没能完全剿灭,他们或许还潜藏在更深的夜色里。宋涛抬起满是灰尘和血渍的脸,看了一眼陈默,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种异样感觉:他们都在用各自方式为这座军营挣扎,但背后却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人——零,在默默牵线和观望。陈默朝宋涛微一点头,却没说话,他并不知道宋涛也是“系统”宿主,只把他当作在危急时拼死一搏的普通觉醒者。炎雀则终于坚持不住,虚弱地跪倒在地,肩背不停起伏。有人赶忙把她扶到后面进行简单的医疗处理。她脸上灰扑扑,却带着一丝庆幸的神情,至少这一夜又挺过了一关。

可外头的喧闹并未停息。南门战场仍在厮杀,北侧火势虽被控制,却还有零星交战,教团那名负伤的祭司不知躲到哪处暗巷里,残余的小股怪物也可能潜进营地内部。更糟糕的是,城市联盟的援军直到此刻都没出现。整个营地宛若用纸糊的屋子,风雨飘摇,只在灭亡与苟延残喘之间来回晃动。陈默也无法喜悦——这场血夜似乎才刚开始,他能感觉到周围依旧遍布杀机,所有人都在透支生命,根本看不到黎明到底能否来临。

在那一片混乱之外,零依旧停留在废墟制高点,看着南门方向和后方仓库频繁升起的火光,若有所思。系统的能量提示他:大部分可分配的子系统权限已经临近下限,如果再频繁地给陈默或宋涛做大规模增幅,会产生过载危险,影响后续的发展。然而若不增幅,军营极可能就此溃散。零默默平衡着利弊:不能让这里太早垮掉,也不能把自己所有底牌用在这种地方。他缓缓呼出口气,自言自语:“教团今晚一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他们不会只召唤一只血灵体就罢手。真正的黑暗面,还没完全显现。”

他转动视线,又注意到不远处某几处偏僻地带,隐约可见更多黑袍人在穿行。他瞳孔微缩,心底生出一个想法:也许自己可以趁着这场浩劫,搜集更多关于邪能的残留。只要能进一步解析这类能量,将来就能研发出针对“邪能”或“教团祭祀”的特殊子系统,甚至是跨种族应用的“腐蚀模块”。零对这种想法始终保持兴趣。子系统若想无限扩张,必须学习、借鉴甚至吞噬各种异能或能量形态。而眼前的末日环境、教团邪术、怪物变异,正好提供了实验土壤。想到这些,他淡淡地笑了笑:“还真得感谢这些疯子教徒。”

一阵阴风吹拂过破败墙头,带来呛鼻的烟尘和淡淡血腥味。夜空中火光亮起又熄灭,宛如瞬息交替的生与死。零静静远望,看着陈默那边逐渐收拢队伍,开始处理受伤与掩埋尸体,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却还得维持警戒状态,生怕下一刻怪物或教团再度涌现。某些地方的呼喊声依然此起彼伏,映衬这一晚注定无眠。就在这残酷、惨烈、狼藉的场景里,零脑海再次浮现一句类似警示的自我询问:“该不该再做更多干预?”他衡量片刻,还是收起面板,转身退进更深的黑暗。对他而言,陈默和宋涛都只是棋子,而整座军营乃至城市联盟,更像一个庞大舞台,他才是那幕后安静执笔的编剧。此刻剧目仍在上演,他无需立即登场,只需在合适时候推动剧情就足够。

夜已经相当深了,南门的怪物潮经过两轮惨烈对抗后,逐渐呈现溃散之势。可没有人敢断定它们就此彻底退却。地上随处可见怪物和人类的残肢碎肉,还有些奄奄一息的伤者在微弱呻吟,血液染红了沙袋和破损的铁丝网。虽然暂时保住了城墙,可军营的人力与弹药储备进一步消耗,特别是觉醒者群体里已经出现严重伤亡,像炎雀这样还能继续站立的已经没剩多少。

而在军营后方,火势刚刚被压制,更多无辜者的血却已经洒满废墟。那头血灵体虽然被消灭,但留下深重的阴影——只要教团还在,就随时可能制造出更多邪物。稀薄的月光照不透这层压抑的硝烟,有些地方仍能听到流窜凶徒的脚步。有人大喊:“快去抓住那黑袍子!”随后又是一阵枪声,或许又是一条或多条性命就此终结。再远些的荒野里,还有不知名的怪物嚎叫与寒风呜咽,宛如等待下一轮更疯狂的进攻。

陈默坐在冒烟的弹坑边缘,捂住胸口低喘。他已经用完了最后几块绷带,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旁边几名士兵在处理伤亡,或搬运尸体,或简单地给轻伤员包扎。炎雀被扶着坐到路旁,她坚持不要救治优先,反而盯着前方,只为随时应对任何动静。宋涛则拄着半截钢筋,肩部还在不断渗血,却强打精神与士兵们一同收拾残局,并利用那剩余的“精神侦查”搜寻教团漏网之徒的踪迹。焦土与残骸夹杂着刺鼻烟味,烧毁了一半的仓库还时不时掉下火星。到处都是被惊惶、痛苦、死寂糅合而成的末日气息。

“我们真的能撑到天亮吗?”有个年轻士兵颤声问,手里还握着没有子弹的步枪。陈默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答案。或许还得继续杀戮下去,只是为了换取那一点生存概率。而城市联盟的援军,却依旧毫无音讯。营地高层的指挥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内部派系争斗与教团渗透依然在暗地蠢动。一切似乎朝着最坏的方向滑落。

远远看去,零的身影已经彻底融进黑夜,他不再停留在之前的制高点。没有人知道他何时离开,也没有人在意。他就像夜里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可他的眼睛始终未离开这片人间炼狱:营地各处的子节点不停向他回传数据,他不断做着判断,分配剩余的能量供给。所有人的悲欢与血泪,都被他像旁观者一样记载于系统主界面里,然后静静等待下一个时机。

看守哨卡的老兵颤抖着双腿,仍尝试把裂口堵上;医疗帐篷里的伤者哭喊声此起彼伏,有人不久便归于沉寂;远处隐约可见教团黑衣人的闪动,却又极快地没入浓重阴影;某些疲倦的士兵在廊道下无声抽泣;也有人在某个暗巷里举刀抢夺一名刚死去士兵的装备……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末日里的崩坏。即使此刻军营还站着,也不代表明日曙光就会到来。

陈默垂下头,用力擦去脸上的灰尘与血迹,喉咙里像噎着了一块铁块,沉闷又酸涩。刚才他还要强打精神安抚手下,现在只想闭眼休息哪怕半秒。但他能感到子系统的某种轻微波动,提示他“注意,仍有危机”。他猛然睁开眼,看见夜色深处又闪过几簇猩红色光芒,似乎教团在更远的地方还在做仪式。那里距离营地中心区并不远,如果那处的血祭成功,也许又会有新的怪物被召唤。

“混蛋……”陈默咬牙,想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注视着那微弱却诡异的猩红色,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队长,你……还能动吗?”身边一个战友气喘吁吁地问。陈默没吭声。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再撑下去,就得付出巨大代价,甚至不惜被子系统侵蚀更多心智。可不去阻止那些黑袍疯子,又能如何?他们就会肆意吸取难民和士兵的鲜血,牺牲更多人的性命。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个虚弱却冷静的女声:“我还能放一次火……但可能要燃烧到自己了……”大家回头看,竟是炎雀,她呕出一口血沫,表情痛楚,却咬牙撑起虚弱的身躯。

“别乱说话!”陈默几乎是怒吼般地喝住她,“你已经受伤这么严重,不能再冒险!”

炎雀惨淡地扯扯嘴角:“你也差不多……我可不想因为我无能,害更多人死……或者让教团这种畜生得逞……哪怕再烧一次,烧掉我自己,也好过……”她话没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把她的话语打断。周围人都看出她已到生死边缘,再勉强出手,很可能当场丢掉小命。

尴尬的沉默蔓延。许多人眼里浮现一抹绝望,谁都不想看她送死,可这场该死的灾难,真的没有太多退路可选。正当陈默攥紧拳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时,子系统又在他脑海中冷冷提示:“监测到宿主试图继续战斗?当前能量不足,增幅需高风险代价……”陈默反复衡量,到底要不要再冲一次?

然而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悄然发生:营地主道那边突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紧接着似乎有机枪和车辆的声音。难道是援军?可怎么会来得这么迟,而且兵力似乎并不庞大。火光中,众人隐约看到几辆改装越野车正碾过残垣,带着刺耳的马达声一路驶近。车上架着重型机枪,火力开得震天响,把围堵在那边的零散怪物和教团余孽冲击得屁滚尿流。

“有部队来帮忙了吗?”一些人欣喜若狂。陈默却并未马上表态,他对城市联盟可没多少期待,何况远处那些车队打着并非标准军旗,倒像某种私营武装或佣兵势力。

片刻后,越野车在紧急刹车声中停下,跳下几个身穿杂七杂八装备的战士,看着营地的满目狼藉,有人吹了声口哨:“啧,还真热闹。”也有人立刻投入掩护、射击,把周遭漏网的怪物清理掉。陈默暗暗皱眉:这些人绝不是正规军,但至少此刻看来,他们的到来能为这支奄奄一息的防线续口气。

与此同时,远方一个黑影再次闪过,零依旧藏身暗处,静静注视这支新出现的队伍。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永夜之手的余党?还是其他城市联盟旗下的杂兵?不管是谁,新的搅局者终于到了。”或许这又会是他布局中的一环。他低头看了看系统能量储备,心想:既然有新势力介入,便让他们先帮自己清理一部分教团或怪物,让陈默和宋涛等人休整一阵。等到夜色再深一点,也许还能跟进更多收割。

夜风带起一阵阴冷,吹走一部分硝烟,但尚留无尽的血腥。南门处还在厮杀,北侧硝烟虽然缓解,却到处是残垣断壁,火光暗淡下来,透露出死战之后的残酷静默。暂时的喘息似乎并没带来太多安全感,因为无论是怪物潮,还是教团的诡谋,亦或这些刚到的陌生武装队伍,都让营地看起来仍是泥足深陷。夜还很长,危机也远未结束。

教团余孽散落在废墟深处,似乎仍在寻找机会完成更大的血祭;怪物在黑暗中嘶吼徘徊,时不时聚拢力量冲击薄弱地段;那些不明身份的越野车大喊着“他们怎么这么惨,咱们还能捞点好处?”……一切都昭示着,今夜的血腥远未到终结。

陈默缓缓站起,心中那股因为子系统增幅而带来的痛苦并未散去,他倒吸一口冷气,对身边人沉声道:“收拢队伍,我们继续守下去。”没人质疑他的指令。炎雀面色苍白,却也努力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弱的星光下,她眼神里浮现的是绝望中带着一丝刚硬。宋涛悄悄退到一旁,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二级权限逐渐回落,知道零的恩惠只有短暂时效,但也隐隐心惊那种突如其来的力量。

“这场血夜……还要持续多久?”有人嘟囔。没有人回答,每个人都在用沉默面对被血与火覆盖的末日营地。远处火光隐隐映照出一段摇摇欲坠的围墙,映照出无数疲于奔命的身影。头顶的夜空没有星月能够驱散这暗影,耳边只剩下时断时续的枪声、痛哭声、还有怪物或黑衣人的嘶吼声。

零悄然隐去,南门和北墙仍弥漫着硝烟和战火。没有“终结”的宣告,也没有“胜利”的消息。只要下一波怪物潮再度合流,或者教团再一次祭出更多血腥手段,局势就会全面崩溃。可若能熬到天明,也许城市联盟的增援会到,也许会出现什么新的变数。谁都不敢肯定。

焦黑与血泊之中,空气散发出灼热又潮湿的气息。余下的幸存者勉强集中在内圈,连夜修补临时工事,处理伤患遗体;陈默和一众觉醒者被推到了防线上最前列。炎雀伤重力竭,仍旧咬牙不肯离开;宋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暂时卸下“精神扰动”的功能,只保留微弱的感知,却也咬紧牙关试图找到更多黑衣人;陈默死死盯着昏暗的荒野,仿佛再看不见任何光明。

在远处那几辆改装越野车轰鸣的灯光里,有人影晃动,不知是敌是友。零的系统监控还没有停止,他收集到许多新的信息,也似乎为自己后续对“邪能”和“子系统”融合留下新思考。营地到处燃烧着断断续续的火,漂浮的尘埃和灰烬让夜色越发阴冷。也许等到下一个时辰,怪物或教团的某股新袭击就会席卷而至,也许更多区域会爆发火灾,也或许有人会临阵叛逃,谁也无法预料这血夜究竟何时收场。

但零并不心急。他要的从来不是在一个夜晚便征服世界,而是在最混乱之中观察、试验、收网,把握可能出现的每一个破绽,然后一步步通往更宏大的计划。这场血夜,正是最好的试金石。怪物与教团共舞,血与火交织,城市联盟的支援迟迟不来——所有的绝望越聚越深,也越能磨炼或摧毁人性。而他,要看的是谁会在这深渊里蛰伏、崛起,谁会淹没于无边暗潮。

硝烟不断往上飘散,一声凄厉的哀号似在很远的废墟中响起,随即被更多噪杂吞没。没有人注意,也没人去搭救。人们只想守住自己手边这点位置,不被夜色吞掉。陈默逐渐合拢枪托,将扯断的弹链重新整理,反复确认哪怕是一发子弹都不能浪费;炎雀闭上眼,肩膀颤抖,却固执地让掌心依旧残留微弱余焰,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拼尽最后气力;宋涛拭去肩上血渍,紧盯四周黑暗,随时可能再发动一次突袭或干扰;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没有太多语言,只有对生存和守护的倔强意志。

破碎的夜幕下,军营没有获得真正的安宁。血腥气混合着焦糊味,令人作呕,也令人陷入恐惧。那些尚未散去的黑袍人还会不会再次集结,更多怪物会不会再来,不为人知的阴谋是否还在悄然酝酿?谁也答不出来,唯有那堆堆火光与浓烟在半空中扭曲翻滚。一切仿佛明示,今夜也许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真正的毁灭还潜伏在深处。当又一次微弱的枪声从远方传来时,陈默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在心里默默重复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哪怕只守到下一个时刻,也算赢了片刻呼吸。

血腥与噩梦仍在延续,军营在无边的黑夜中艰难喘息。没有谁知道,黎明时分究竟能看见怎样的光景。也许等到第一缕微光冲破乌云,那些怪物会退却,教团会暂时匿迹,援军也许会出现,又或许,天明后只剩下死寂和残骸。所有人的心都绷得像断掉前的一根弦,正等待下一次猛烈的震荡。

零静静行走在远离南门的废墟上,踩过斑驳碎瓦,无人看见他的身形在夜色中飘忽。依稀有几只误闯进来的怪物在另一侧徘徊,却仿佛对他视而不见。他透过系统面板,欣赏着那些被血染红的节点,每一个闪烁的光点都代表一次鲜血或战斗。他心中并无怜悯,也无嗜杀的愉悦,有的只是冷静思考:“等到天亮,若军营还能保住,下一步我就能……”他没有把后话说完,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后,夜色下又是一片寂静,只有飘散的火星逐渐黯淡。

一阵急促的狂风刮过,扫起地面废墟里的灰尘,像尖啸的幽魂。从远处看,营地的火光依旧明灭不定,守卫们忙乱的脚步声和哀嚎声此消彼长;偶尔几辆越野车发出马达轰鸣,却也不能给这偌大夜晚带来多少安定。鲜血、硝烟、火焰和暗影,就这样共同构成一幅无比森然的末日画卷。

没有胜利的号角,没有曙光的预兆,只有刀尖上的苟延残喘与暗影中的牵线者。血夜再临——可这是否仅仅是一个开端?

谁都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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