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夜知道苏母是一番好意。他也明白,自己和苏琦瑶的故事,早在那场婚礼上,他赌气要另娶她人时就结束了。这三年里,他也试过要忘掉过去,好好和阮清影过日子。可到底是爱了十八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所以在苏琦瑶回国,三番五次缠着他时,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就算没办法成为情人,朋友的情分总归还是在的。抱着这个念头,他放纵自己,一次又一次去到她身边。诚实地说,苏琦瑶每次哭闹着说还爱他时,他的心是被触动过的。但那些瞬间,就像风吹过时湖上刮起的涟漪一般,很快又了无痕迹了。他总会在即将沦陷的刹那,想起阮清影才是他的妻子。一次又一次,他像落入了迷障之中一般,寻不到出路。直到听见这番话,他像被点化了一样,慢慢清醒了过来。想起清晨在大雪中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周时夜心底涌起一阵暖意。他对着苏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诚挚无比。“谢谢您特意告诉我这些,我明白了。”从医院离开后,周时夜回了老宅一趟。周母把他叫到了书房里,语气是少见的严肃。“你刚结婚那会儿,我是觉得清影的家世配不上你,所以对她有些意见。但这三年里,看到她这么关心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们也是照顾有加,我也慢慢放下那些心结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话我也不想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揪着不放了。你眼光不错,挑了一个很好的妻子,该安定下来,好好过你的日子了。婚姻不像恋爱,它是一碗细熬慢炖的粥,讲究细水长流,你和清影婚前没什么感情基础,又那么年轻,很多话都要及时说清楚,免得压在心里积累成了误会,你明白了吗?”周时夜没想到向来少言寡语的妈妈,会苦口婆心地和他说这些家长里短的话。但他清楚妈妈说得都是对的,很恭谨地垂下了头。“您说得对,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周母很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个盒子,推了过去。“这是我结婚时,你奶奶送给我的手镯,你带给清影吧。后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你记得带她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便饭。”周时夜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对帝王绿的手镯,一时有些怔住了。蓦地,他想起了三年前那场掀起了不少风雨的婚礼。苏琦瑶通过电话,和全场宣布要取消婚礼后,两家亲友都变了脸,当即离场了。他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心,心如死灰地拿起了话筒,把那些积蓄在心底许久的情绪,一股脑释放了出来。具体说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直到阮清影站起来,被他那几个猴急的兄弟推到后台,再回到他的视线中,他才回过神。《婚礼进行曲》响起。她换上了那身有些宽大的婚纱,一步又一步,坚定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接受着底下成千上万双看热闹眼神的窥探。毫无畏惧,也绝不退缩。许是被她这份坚定感染到了,周时夜那颗死寂一片的心,又生出了一些破釜沉舟的勇气。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新娘的名字。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用余生善待戴上他戒指的枕边人。绝不辜负,她在他人生最黑暗时刻,伸出来的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