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样的目光,这十年来都不曾再看过。
真想再看一次啊。
我在意识彻底消失前抓住了岸边老树的一根断木,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把自己的手臂扎进断木的小树枝上。
鲜血涌出,白骨可见。
汹涌的江流企图冲走身体,手臂的伤口也被扯得越来越大。
可我就是抓住树干不放,就是想拼了命地活下去。
因为,我也怀孕了,是沈衡的孩子。
再一回神,自己的意识却已经飘到了空中。
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还在,只是渐渐弱下去了。
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看着系在手腕上一大一小的两股心跳,转眼就到了摄影棚里。
助理小顾握着半截救生绳不停抽泣。
“沈导……救生绳断了……星星她会不会出事了!
怎么办啊!
我们报警吧。”
沈衡神情迟疑了一瞬,我抓住机会凑近他,想将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平安符递给他。
好让他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沈星榆水性很好,她只是在闹脾气,不用管她。
淮月不舒服,大家先抓紧把这一幕拍完。”
我的脚步顿住,平安符也掉到了地上。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找我。
自己刚刚拼命求生,为救援争取时间的样子,讽刺得可笑。
“可沈导,刚刚江姐说她丢了根簪子,您就发动所有人去找,我们现在丢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您怎么能不管!”
小顾眼里噙着泪,气得涨红了脸。
她哪里懂什么众星捧月的道理。
她只知道我是她的朋友,如今生死未卜。
之前她总对我说,以我的演技,将来一定能大红大紫,火遍全国。
可是再过一会,大红大紫的可能只有尸斑,那火可能也是火葬场的火了。
我伸手想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却什么都摸不到。
江淮月慢悠悠地理了理头发。
“人丢了都是48小时才立案,急什么急。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簪子,那是沈衡十年前亲手给我雕的定情信物。”
原本各自忙碌的工作人员也瞬间八卦起来。
“我听说江小姐当年出国前,沈导的确是把自己关了一段时间,原来是在雕定情信物啊!”
“沈导也是痴情的,竟然找了个和江小姐那么像的女孩做替身。
你说这沈星榆做替身,还真是从戏内做到了戏外啊,也是个可怜人。”
我怔怔地看着江淮月发髻边上的簪子。
竟是,这支簪子。
跟了沈衡后,我学了七年的表演,去了最好的表演学院进修,也拿到了最好的成绩。
但对沈衡来说,我永远不够好。
毕业后,我成功当上了沈衡电影的女一号。
但我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还是会被沈衡NG上百遍。
明明三个月就能拍完的电影,就因为我这个笨拙的主演硬生生拍了三年。
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我想着,既然一百遍做不好,那就做一千遍。
只要,我能让他骄傲。
多年前那张洁白名片上的漆黑指纹,在我的一次次摩挲下变得越来越淡,而我也终于拍完了我的第一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