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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城渊阮柠的小说缚月免费阅读

唐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是冯一一打的。他跟受到什么莫大侮辱一般,大男孩脸都憋红了,歇斯底里的吼道:“厉城渊,你觉得你有钱就很了不起吗?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就能这样伤害和折辱我姐吗?你凭什么?我姐她是个人,是个有尊严,有想法的活人!”很好。阮柠其实挺感激冯一一的,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都很感激他。感激他替自己说出了这五年来,她一直想说,却又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就连厉城渊为了宴月亮,微信转账给她十万块的时候。她是想说的。可五年的磋磨,五年的苟且,都让她习惯戴上面具,做一个无言的透明人。不像冯一一,他对这个世界,好像永远充满最原始,也是最热情的期待和爱!冯一一还在骂。宴月亮哭的乱七八糟。阮柠是他们中间最冷静的那一个。她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银行卡,拍掉上面...

主角:厉城渊阮柠   更新:2024-11-19 1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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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厉城渊阮柠的其他类型小说《厉城渊阮柠的小说缚月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唐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冯一一打的。他跟受到什么莫大侮辱一般,大男孩脸都憋红了,歇斯底里的吼道:“厉城渊,你觉得你有钱就很了不起吗?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就能这样伤害和折辱我姐吗?你凭什么?我姐她是个人,是个有尊严,有想法的活人!”很好。阮柠其实挺感激冯一一的,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都很感激他。感激他替自己说出了这五年来,她一直想说,却又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就连厉城渊为了宴月亮,微信转账给她十万块的时候。她是想说的。可五年的磋磨,五年的苟且,都让她习惯戴上面具,做一个无言的透明人。不像冯一一,他对这个世界,好像永远充满最原始,也是最热情的期待和爱!冯一一还在骂。宴月亮哭的乱七八糟。阮柠是他们中间最冷静的那一个。她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银行卡,拍掉上面...

《厉城渊阮柠的小说缚月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是冯一一打的。

他跟受到什么莫大侮辱一般,大男孩脸都憋红了,歇斯底里的吼道:“厉城渊,你觉得你有钱就很了不起吗?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就能这样伤害和折辱我姐吗?你凭什么?我姐她是个人,是个有尊严,有想法的活人!”

很好。

阮柠其实挺感激冯一一的,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都很感激他。

感激他替自己说出了这五年来,她一直想说,却又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的话。

就连厉城渊为了宴月亮,微信转账给她十万块的时候。

她是想说的。

可五年的磋磨,五年的苟且,都让她习惯戴上面具,做一个无言的透明人。

不像冯一一,他对这个世界,好像永远充满最原始,也是最热情的期待和爱!

冯一一还在骂。

宴月亮哭的乱七八糟。

阮柠是他们中间最冷静的那一个。

她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银行卡,拍掉上面的灰尘,重新递给面黑如水的厉城渊。

厉城渊蹙眉,“你什么意思?”

“一百万,我们考虑不去起诉。”阮柠说的很直白。

宴月亮哭声停止。

她诧异道:“阮姐姐,你不是那种认钱的人啊,你怎么能……”

阮柠很没耐性的打断她,“第一,宴月亮,我和冯一一不是你的守护神,厉城渊可以为了你拼命,我们却没那个义务!第二,厉先生,于你而言,到底是一百万重要,还是社会形象有损重要呢?”

他有本事压制住网络上的舆论,也能让一些实在的证据消失。

但冯一一是一活生生的人,无论诉讼最终是否能赢,在厉城渊的事业生涯中,都将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记败笔!

阮柠真的太了解他了。

厉城渊冷嗤,只是这话,他跟冯一一说的,“看见了?比起你,我更懂阮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他重新写了一张支票,“一百万,满意了?”

阮柠没接,“把钱直接打款到冯一一的工资账户上,名目备注,年底奖金分红。”

“一个男护,卫校毕业,分红一百万?”

厉城渊嗤之以鼻。

阮柠微笑,“他应得的,厉先生。”

“阮柠,你真有本事,一次次刷新我对你的厌恶程度!”

厉城渊是咬牙切齿的。

阮柠很无语。

她说,“厉先生,厌则是恋,你我之间,好像根本不需‘厌恶’二字,对吗?”

而且他有多讨厌她,她还真一点不在乎。

只要能顺利拿回爸爸留下的别墅,厉城渊就算恨不得杀了她,她也无所谓。

砰!

厉城渊带着宴月亮摔门而去。

走廊里,小姑娘安慰,“老师,你别生气,阮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一一是她朋友,他们关系那么好,她肯定会为他多多着想的,而且一一的确很缺钱嘛。”

“一路货色,物以群分!”

这句话,真难听。

冯一一呵呵,“反弹反弹反弹!厉城渊和宴月亮也是一路货色,姐,没事,你别难过,那一百万,我肯定一分也不要,我全砸在这臭渣男的脸上,砸死他!”

大男孩的表情很丰富。

阮柠被逗笑了。

她削了一个红富士,递过去,“那钱你安心收着,厉城渊故意伤害,你险些脾脏破裂,这笔钱,你该得。”

一条人命,难道还不值一百万吗?

冯一一还想拒绝。

阮柠故意板着脸,正色,“你叫我姐,就必须听我的。”

“那好,我听姐的,以后都听姐的,嘿嘿嘿……”

压抑的氛围,瞬间活络起来。

周一,厉城渊的钱到账。

冯一一也出院了。

阮柠直接打车,带冯一一去机场路的4S店聚集地。

冯一一纳闷,“姐,咱来这干嘛啊?”

“买车。”

“姐要买车?”冯一一蹙眉。

阮柠指了指他,“给你买,你的那辆奇瑞QQ,我找人报废了。”

“啊?姐,我的小QQ很能跑的,而且省油,特划算!”

冯一一震惊。

阮柠拽着他往宝马店里走,“时速30,稍微开快一点,机箱就会冒烟,还有,前任车主违法改成气电混,冯一一,你这车,是台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你知道吗?”

“姐,你这么说大实话,真的让人很羞涩的。”

冯一一尴尬的用脚趾扣地。

阮柠噗嗤一声,笑了。

冯一一兴高采烈,“姐,你真的笑起来,很好看的,以后不要总是假笑了,那样不仅很累,还很让人心疼的。”

阮柠一愣。

多少年了?冯一一还是第一个跟她说,她会累,会被人心疼……

“走吧,先去买车。”

笑容尽数收敛。

冯一一“哦”一声,感觉有点失落。

马路对面。

宴月亮开开心心的挽着厉城渊胳膊,兴奋的要死,“老师,你真的要给我买法拉利跑车吗?真的吗?”

“嗯,你开心就好。”

厉城渊揉揉她脑袋,一侧头,就瞧见阮柠和冯一一成双成对的进了宝马4S店。

宴月亮也看见了。

她嘻嘻哈哈的感慨道:“老师,阮姐姐对朋友真的好好哦,她老公是不是也很幸福,能娶到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妻子呢。”

“私生活混乱,无可救药!”

厉城渊咬牙。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厉大谈判专家,这是第几次为了阮柠,哪怕只是一些头发丝一样的小事,而情绪波动?

宴月亮看着他的眼神,沉了沉。

但很快,又一脸小女孩的天真纯粹,拉着人往4S店里走。

“好了啦,阮姐姐是阮姐姐,我是我,现在陪在老师身边的人是人家啦,人家会安守本分,和阮姐姐不一样的。”

下午,京港市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

雨后的天气,异常的闷热。

阮柠坐在一台丰田SUV上,冯一一最后也不肯买宝马,觉得太贵,很不经济。

“姐,晚上去我那坐一坐吧,我给你做饭吃?”

冯一一开着新车,情绪很高涨。

男孩就是男孩,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又哪里会不喜欢车呢?

只是生活所迫罢了!

阮柠想拒绝,才认识没几天,他们已经过分亲近了。

可话刚到嘴边,手机就响了。

是院长。

“喂,院长,您找我?”她语气带笑,面具下的笑。

开车的冯一一皱了皱眉。

院长道:“柠柠啊,你来一趟医院吧,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提前跟你说一下。”


“阮柠,真的是你?”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想避开的阮柠。

阮柠闪躲不及,瘦弱的身躯,咣当!一声,就撞在了坚硬冰冷的电梯壁上。

手里的药盒掉了。

郑源垂眸,看一眼。

他嗤笑,“阮柠,五年前你不是走的够心狠吗?现在还回来干什么?在外面混不下去,想找城渊救济吗?”

郑源是厉城渊为数不多的好兄弟之一。

他们俩的那一段。

他全程观摩!

“姓阮的,厉城渊不是你的舔狗,更不是五年前那个被你们阮家看不起的穷小子了!当年你说走就走,一句话都没留,你知道城渊他……”

“他很幸福,我看到了。”

阮柠冷眼瞧着郑源,那黑白分明的眼珠,总给人一种过分空洞的不真实感。

但她笑的很美,“郑源,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作为以前的朋友,你是不是也该恭贺我一句?”

“阮柠,你他妈的……”

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郑副总,居然被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给气的,爆了粗口。

电梯里的旁人,一阵唏嘘,眼神怪异。

阮柠不在乎。

她扯开郑源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没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盒。

就那样在药盒上踩过去,出了电梯。

郑源咬牙,“阮柠,你们阮家人,欠城渊的,一辈子都还不起!”

阮柠脚步一顿。

她没回头,只笑道:“那厉城渊欠我的,又该怎么还?”

爸爸的一条命。

妈妈的一生清醒。

还有她不知生死的弟弟。

他厉城渊,又该如何偿还?

阮柠走了。

她找了市政专门负责管理她们这些第三方成员的领导,再派人跟着她一起出酒店,去药店买止痛药。

郑源愣在电梯里。

身边的助理询问,“郑副总,您不是说厉总忽然结束会议,跑出去买药,是为了宴小姐吗?可这药怎么在……”

“闭嘴!别胡说!你们都出去,坐另一部电梯,出去!”

郑源要去顶楼找厉城渊。

他烦躁的要死。

两人一起到隔音还算不错的露台抽烟。

厉城渊不抽,只用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还故意离正在抽烟的郑源远一些,以免身上沾染香烟的味道。

郑源蹙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月亮怀孕,以前怎么不见你戒烟?”

“感冒了。”

他回答的轻描淡写。

郑源脑子快,冷哼,“是你感冒了?还是感冒的另有其人?”

“你找我,有事?”

厉城渊挺没耐性的。

郑源瞧着客厅里正看胎教动画片的宴月亮,叹口气,“城渊,别做对不起月亮的事,这五年,阮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看不清楚吗?更何况,人家都结婚了,还一家三口!”

一段录音,从郑源随身携带,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录音笔里播放出来。

砰!

录音笔被摔碎了。

厉城渊沉着脸,一走了之,连宴月亮都没能把人留下来。

小姑娘缩在门口,默默掉眼泪。

郑源长叹一口气,走过去,拍着她软软绵绵的小香肩,安慰,“月亮,城渊是你的,就算是为了腹中孩子的未来,这个男人,你也得牢牢抓住了,知道吗?”

轰隆!

轰隆隆——

前一秒不见风云的天,在快入夜的时候,被几道狰狞的闪电,撕破那惬意的晚霞。

暴雨来袭。

阮柠从药店回来,知道楼上的总统套里,一男一女,巴不得黏在床上,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想将彼此融入体内。

一楼咖啡厅里。

吃了药,缓了一茬,等药劲儿上来,小肚子不疼了,她倒是觉得有些闲极无聊。

又不能回房睡觉。

脑袋在药物的作用下,晕乎乎的。

凑巧,咖啡厅的老板娘见外面下着暴雨,便想临时开个温馨的小舞会,大家放松放松。

却少了个弹钢琴的。

阮柠起身,坐到钢琴椅上。

暖光照射下来,笼在身上,溢出一圈圈毛茸茸的光晕,让那原本就美好多姿的身材,此刻更显不真实的仙气缭绕。

她想,我真的好冷,好冷。

五年了,从未有一时一刻温暖过的。

所以,就坐在这,弹一曲,暖和暖和吧。

就暖和一点点。

一点点……

昏眩的头脑,让阮柠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皮肤正愈发滚烫,喉咙干涩疼痛。

黑白钢琴键好像自己会跳动。

她稀里糊涂的,就弹了一首《婚礼进行曲》。

呕!

烧的厉害了。

阮柠趴在自己的腿上,干呕的翻天覆地。

“好冷,爸爸、妈妈,柠柠好冷,你们在哪啊?柠柠好想你们,你们到底在哪啊?

“柠柠错了,柠柠真的知道错了,柠柠不要爱情了,柠柠只要爸爸妈妈,柠柠只要一辈子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好了。”

“爸爸,妈妈。”

“弟弟……”

人在生病的时候,哪怕裹了一身的钢筋铠甲,也会出现一道道裂纹,露出最不堪的脆弱。

阮柠觉得,自己许是出现幻觉了吧?

要不然,厉城渊怎么不是陪在宴月亮身边,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带出咖啡厅?

她傻笑了两声,八成是烧糊涂了。

厉城渊低吼,“阮柠,你除了笑,还会什么?身为罪人,你有什么资格去笑!!”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笑?”

“但是,厉城渊,让你失望了呢,这五年,你希望我生不如死,可我过的真的很快活!”

哪怕被拖欠工资的便利店店主诬陷偷窃,坐了一个月的牢。

哪怕在工地上干最苦最累的活,晚上还要担心被强奸,一整晚一整晚睡不好。

哪怕她挨饿受冻,居无定所。

哪怕她担心移民局抓到她这个黑户,躲躲藏藏。

她!

阮柠!也从未后悔。

这五年,她不后悔。

这五年,离开厉城渊,她是真的自由了,重生了,更快活了!

“你呢?”

阮柠被放在酒店的VIP医用诊疗室的床上。

她不老实的翻个身。

两只手,像小时候一样,撑着下巴,仰起头。

那总是时时刻刻带笑的眸,清澈见底,却清冷异常。

她看人,永远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不带分毫的情绪在里面。

“厉城渊,我问你,过去的五年,你有我快活自在,和……幸福吗?”

嗡嗡嗡——

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摊在床上。

一条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老婆,我和儿子,都好想你,真的,很想!

锁屏界面的背景图,是一个两三岁小男孩儿的照片。

男孩儿笑起来很漂亮,水晶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哪怕在2D静态图里,都活灵活现的很灵动。

阮柠睡着了。

小护士给她打了退烧的吊瓶。

从VIP诊疗室出来。

小护士抹了一把满头的冷汗,和同事絮絮叨叨,“厉先生这是动怒了?我给那位阮小姐打点滴的时候,他就站在床边,那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还有那眼神,我看他一直盯着那部手机,跟利剑似的,杀伤力十足啊!”


“怕疼,还敢这么折腾?阮柠,你是疯了吗?”

男人的声音,没有往日里的冷凝。

他很温柔,更多的,却像是对一个不听话孩子的无奈与心疼。

阮柠醒不过来。

即便薄弱的理智告诉她,这情况不对,她需要马上睁开眼睛,认清现实。

可她就是做不到。

嘴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

她委屈的,混着泪,喋喋不休,“哥,你怎么不叫我柠柠了?小时候,你不是对我很好很好的吗?还答应我,我只要乖乖长大,你就娶我回家当老婆的。”

多么美好的未来。

只可惜,过去是悲剧的。

阮柠有点冷。

不,是很冷很冷。

她开始像寄居蟹一样,挪动身子,寻找可以保暖的巢穴。

“怎么了?发烧?”

男人温热的掌心,轻轻的,很轻很轻的,像对待珍宝似的,试探着她额间的温度。

又摸了摸她脖子和后背。

阮柠痒的,咯咯笑道:“哥,你别闹我了,我没发烧,就是这些年身体一直很冷,冷的我难受,真的,可难受了。”

“阮柠,其实我……”

男人想说些什么。

阮柠打断了他,“哥,这五年,你知道我在芬兰是怎么过的吗?郑源说我心狠,说我扔下你一走了之,说我去海外享清福,却不管你的死活,但事实呢?”

声音越来越小,喉咙里的哽咽,仿佛一大块味道奇怪的鱼腥草混着螺蛳粉,卡在里面了。

好恶心!

她捂着胸口,趴在男人的腿上,一阵儿接着一阵儿的干呕。

吐血了。

胃好疼!

“阮柠!”黑暗中,厉城渊的脸,明显因痛苦,剧烈震颤了一下。

他想抱她去看医生。

阮柠挥挥手,困的厉害,拒绝了,“没事,哥,老毛病了,刚去芬兰的第一年,我是黑户,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工,整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那些人还整天对我虎视眈眈,我害怕,就不敢睡觉,时间长了,这胃啊,也就坏了。”

吐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决定和魏讯离婚,当天辞职买机票,冲动的回京港市那天?

阮柠的脑袋很沉很沉,仿若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引着,要完全掉进去了。

她说,“哥,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好像,真的……不爱你了……”

砰!

声音被巨大的撞门声覆盖。

VIP诊疗室里的灯全部亮起。

睡在地上的组员们纷纷惊醒。

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站起来,刚想开骂,就对上了厉城渊如鹰隼一般犀利冷硬的眸光。

门口,宴月亮半依着郑源,脸上贴着一创可贴,哭的梨花带雨,宛若丈夫出轨的可怜弃妇。

阮柠也彻底清醒了。

她几乎是瞬间从病床上弹跳下来,受伤的那只手,不小心撞在床头柜上,鲜血渗出来,疼的她整条胳膊都麻木无知觉。

厉城渊剑眉紧蹙,下意识的,就想凑到阮柠身边,替她查看一下那只伤的挺重的手。

宴月亮却“哇”的一声,嚎啕,“呜呜呜,阮姐姐,我是特意来跟你道谢的,谢谢你帮我解决了麻烦,可你……你……你怎么能?老师,你和阮姐姐……”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阮柠急于撇清她和厉城渊。

而厉城渊倒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月亮,我和阮柠的事,等回去,我跟你解释,听话。”

他什么意思?

干嘛把很好解释的事情,说的如此暧昧不清?

阮柠手疼的要命,胃也不安生。

喉咙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吞一口口水,都叫人恶心的想大吐特吐一场。

她强忍着身体不适,戴上微笑面具,眼神清澈无波,言语也直白官方,“厉夫人,我想,厉先生刚才那么说,是想故意气你的。”

“气我?”

宴月亮一愣,眼泪少了。

阮柠莞尔,“是的,厉先生肯定生气厉夫人不懂得保护自己,让他伤心又担心,这才想用吃醋的感觉,刺激一下厉夫人,男人很幼稚的报复而已。”

“真哒?”

小姑娘瞬间破涕为笑。

宴月亮走过去,小鸟依人的抱住厉城渊,再把软绵绵的脸蛋贴在他颈窝处,可可爱爱的蹭了蹭。

她说,“老师,你真坏!不过,我这样子,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是不是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哥……

同样的话,阮柠从很小很小开始,每次厉城渊生气的时候,她都会这样逗他。

直到,阮家家破人亡。

直到,她去求他,他跟她说了那些事。

她也顶着一脑门的鲜血,抱住他,毫无尊严的把自己送上去,埋入他的颈窝,说,“哥,你别生气,是我们的错,是爸爸一时做错了事,可你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先消消气,求你了……”

苦苦哀求,无济于事。

阮柠想,她对这个男人的死心,就是从五年前的这一刻开始的吧。

耳边,是厉城渊放软语调,哄弄宴月亮,“好了,不哭,我过来,就是确保阮柠能够处理好麻烦,以免影响到你的这个项目。”

“嘻嘻,老师,你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怕人家恃宠而骄,被你给惯成小废物吗?”

宴月亮这眼睛上,肯定安装了阀门。

眼泪说收就收,一滴不剩!

厉城渊爱怜的揉了揉她脑袋,“你开心就好,其他的,我会替你处理,你只管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别胡思乱想。”

“嗯,老师,你放心,我们的宝宝在我肚子里很健康哒~”

宴月亮娇滴滴,一身甜腻的,都能齁死人。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

厉城渊要带宴月亮回医院。

宴月亮走到阮柠面前,娇嗔笑道:“阮姐姐,谢谢你帮我处理了那么多工作,虽然有些越俎代庖了,这些事,我也能独立解决的,但阮姐姐毕竟辛苦,我还是要好好感谢你的。”

说完,就大大的鞠了一躬。

阮柠不躲不闪,笑容毫无破绽,“厉夫人这一躬,我受得起,不过,厉夫人下次写企划书的时候,麻烦少使用粘贴复制,你大学论文答辩那会儿,老师没教?”

“我……”小姑娘脸一白,人就钻进厉城渊怀里,委委屈屈的,“老师,呜呜呜……”

又哭了。

厉城渊不悦,“阮柠,月亮是在跟你道谢!”


一整晚,阮柠做了一个很大的梦。

梦里,爸爸妈妈会围着她,给她庆祝每一个生日,阴历阳历都要过,还会送上一整个许愿树的礼物。

弟弟软软小小一团,也会因为妒忌姐姐太受宠,皱着一张小圆脸,酸溜溜的小声抱怨,“爸爸妈妈,请问,我是亲生的吗?”

妈妈会捏一把弟弟的小脸蛋,说笑,“不是,是生你姐姐的时候,买一赠一,你是那个赠送的。”

爸爸会抱着自己,逗弟弟,“臭小子,等爸爸妈妈老了,保护姐姐的重担,可就在你身上了,记住没?”

弟弟挺起小胸膛,攥拳,奶声奶气的宣布,“我最爱姐姐了,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姐姐,我一定让那坏人碎尸万段!”

“哈哈哈……”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阮柠干瘪起皮的嘴唇,很缓慢的翕合了两下。

药物顺着针头流入血管,降低体温,抑制病毒细菌的滋生。

可心口泛滥的闷堵和酸涩,却如洪水猛兽一般,将她疯狂蚕食,不留任何余地!

“好冷,真的,太冷了……”

连从眼角滑落的泪,也是不带半点温度的森寒。

阮柠忘了自己这一晚到底做了多少梦。

只是,五年来一直缠绕着自己的冰冷,好似被一股没来头的炽热所驱赶,暖进了她的五脏六腑。

像是被拥抱。

好久没人抱过她了。

阮柠放纵的眯起眼,蜷起虚弱无力的身子,任性的贴近那散发着温度的所在。

她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句,“哥,早上别忘了叫我上学,呜呜,高三真的好可怕啊!”

轰隆隆——

雷电交加,霓虹绚丽的京港市,彻底沉沦在了漆黑的大雨瓢泼中。

翌日。

小护士进来给阮柠做身体检查。

阮柠随口问道:“昨晚,谁把我送过来的?”

好像还陪了一夜。

“是咖啡厅的老板娘。”

小护士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眼神。

阮柠没做怀疑。

离开VIP诊疗室后,她去了一趟一楼的咖啡厅,想当面感谢一下老板娘。

但不巧的是,老板娘去外地进咖啡豆,人不在,自己扑了个空。

她看一眼腕表。

距离上午第一阶段的谈判还有半个多小时。

阮柠直接回顶层的总统套,梳洗换衣服,再化一个符合正式会议的淡妆。

而全程,没见到宴月亮。

许是这是宴月亮第一次担纲,负责这么大一个谈判项目。

厉城渊不放心,就一早带着她一起,先和团队里的成员一一打声招呼,叫他们多多帮衬厉夫人去了。

阮柠站在全身镜前,面容舒朗,笑容温和。

休闲针织衬衫,搭配褐色铅笔裙,长发随意挽起,用一根素簪子固定。

耳鬓两边,圆润白皙的耳垂,若隐若现在几缕微微卷曲的碎发后。

她以前是有耳洞的,被生生撕裂了,也就再没戴过耳饰。

“阮柠,再忍一忍,为了爸爸妈妈留下的别墅,为了弟弟,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镜面折射的客厅地面上,阮柠瞧着。

男士内裤掉在红色的地摊上,旁边还有一些散落打开的安全套包装。

小女孩喜欢穿的无钢托内衣,粉嫩嫩的颜色,如此扎眼。

她有些洁癖,临出门前,特意打了酒店前台,让保洁人员上来清理一下。

等到了三楼大会议室门口。

却见厉城渊独自一人靠在走廊里,像是在等人。

阮柠挑挑眉,准备视而不见,直接进会议室。

然。

她经过他时,他忽然开口,“阮柠,这五年,没有你,我过的很自在舒心。”

“?”

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他过的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为了家里的别墅,阮柠想,他们两个,大概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

“月亮跟在我身边,她很单纯,很善良,不会算计我,更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如何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所以呢?”

阮柠真心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耸肩,“厉总,这一大清早的,您是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这不是疯了?还是昨晚太激烈,脑子折腾坏了?

想到这。

身为宴月亮的妇产科医生。

阮柠专业提醒,“厉总,厉夫人受孕不足三个月,您就算再把持不住,也请为您的孩子和妻子着想。”

其实,她认识的厉城渊从不是纵欲之人。

准确来说。

这男人的自制力,若是他自己不肯的,哪怕是一个女人扒光了,躺在他身上,他也能坐怀不乱,真正柳下惠!

可对宴月亮,他一次次破戒,一次次失去自我。

若说不够爱,又哪里会如此?

曾经的阮柠,也曾奢望过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

但终究,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她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就要推门进会议室。

厉城渊却抓住她胳膊,剑眉紧蹙,“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厉先生,请自重!”

阮柠甩开他的桎梏。

觉得这男人的脑子,一定是昨晚兴奋过度,现在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呢。

“阮柠,你……”厉城渊还想拦人。

就见电梯间里走出一拨药企的与会人员。

他们一见到厉城渊,就立刻笑容满面,天南海北的攀谈了起来。

阮柠乐得脱身。

会议准时在上午九点整开始。

按照常规流程,身为总负责人的宴月亮会率先进入价格底线试探。

由于他们是第三方,真正的甲方,也就是市政医保局,在第一轮谈判中,会全程旁观,不做任何回应。

这是心理战。

一般一个case要想最终敲定合同,少说要进行十轮谈判。

而第一轮,看似无关紧要,却又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谁占领了心理的高地,谁就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阮柠会知道这些,是以前,陪着厉城渊读书时,闲着也是闲着,自学了一些,也好打发无聊时光。

九点过一刻。

甲方主位上,依旧没人。

乙方代表不爽,“第一次谈判,总负责人就迟到,这种诚意,是否太牵强了?”

整整迟到十五分钟,目前还联系不上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乙方还能把话说的如何和缓,当真是看在厉城渊的脸面上,压着火气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

宴月亮的手机依旧关机。

乙方代表不敢冲厉城渊的宝贝开火,就把怨气转移到了身为助理的阮柠身上。

“阮医生,这主子玩失踪,做奴婢的,是不是该给些说法了?”


“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躲我吗?”

冯一一鼓着腮帮子,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阮柠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实话实说。

大男孩当场就跳脚了,“厉城渊的脑袋是让驴粪蛋子给堵住了吗?就宴月亮如此拙劣的演技,他看不出来?还世界第一知名的谈判专家呢,我看他就是缺心眼!”

这一通骂,倒是把阮柠给骂开心了。

她其实是不在乎厉城渊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毕竟五年前的那件事后,他们不是敌人,就是在成为敌人的道路上。

试问,谁又能奢望一个注定恨你的人,去善待你呢?

但,阮柠是个人,是冯一一说的,有血有肉的人。

她无法一直戴着微笑面具,自欺欺人的活着。

“姐,走,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在骨伤科门诊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骨头是好的,就是周围的肌肉有明显挫伤,上了药,再用固定带固定一下,也就能走了。

上电梯,直奔顶层。

从顶层到天台,需要绕过一个有些黑的楼道。

冯一一在她面前弯下腰,嘿嘿笑道:“姐,我想背你。”

是想,而不是我要。

阮柠无法拒绝,搭了一下手,人不是很放松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她尽可能弓着身子,让她和他隔开一小段距离。

但上了没几级台阶,冯一一忽然踉跄了一下。

阮柠“啊”的一声尖叫,她下意识的,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完全贴近。

冯一一哈哈大笑,像顽劣的孩子,吃到了糖。

他回手,捏了她鼻尖一下,“姐,干嘛这么害羞?你就把我当做你亲弟弟相处就好,咱们不是外人。”

“弟弟”两个字从冯一一的嘴巴里说出来,很扎人。

阮柠愣怔一瞬,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不过庆幸的是,他背着她,是看不见她这过分奇怪的表情。

等到了天台,上面风有点大。

冯一一脱掉男护专用的宝蓝色针织外套,给阮柠披上,“姐,你离婚了,对吗?”

毫无预兆的一个猜测。

阮柠蹙眉。

冯一一从一个散热器的后面,神秘兮兮的搬出一小纸箱。

纸箱里是三四瓶啤酒,度数不高,有的还混合了果汁

他递一瓶草莓味的,“姐,你别看我学历不高,初中毕业就念了卫校,但我这双眼睛很灵的。”

“你很聪明。”

阮柠没正面回答。

事实上,她真的很讨厌和任何人提起魏讯。

那段经历,那段过去,并不比厉城渊美好到哪里去。

她或许真的是爱情绝缘体吧。

无论是爱一个人,还是一段无性婚姻,最终都会以更为可笑的悲剧收场……

“厉城渊知道吗?”

冯一一的问题,都很犀利。

他自己喝了一瓶纯酒精的啤酒。

男孩腿很长,他坐在她身边,一条腿自然伸展,另一条腿弯曲着,撑起胳膊。

“姐,你别骗我,你和厉城渊,是不是在一起过?”见阮柠不吭声,他侧头,风吹起他干净利落的刘海。

冯一一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如山间清泉,如天河闪烁的美。

阮柠看得痴迷。

她不自觉的回答道:“是,我爱过他,很爱很爱的那一种,然而,”思绪回笼,语气也渐渐沉了下去,“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彼此互惠互利的,你能明白吗?”

就比如。

曾经的阮柠,玩了命似的爱着厉城渊。

如今的厉城渊,疯了一样的护着宴月亮。

而此时此刻的她……

“姐,跟我来,快过来!”

冯一一一个跃身,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阮柠抱着膝盖,潜意识里,她这么坐在地上,就会很用力的蜷缩着自己。

因为,没有安全感!

她看着那道清纯又充满活力的身影,一蹦一跳,却没动。

冯一一跑到天台边缘,握着围栏,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喊道:“厉城渊,你个王八蛋,你个不懂珍惜,啥也不是,脑子被门缝挤了的蠢货二百五!!!”

“……?!!”

阮柠真是一整个大震惊。

在这里大喊大叫,且不是整个医院都能听到?

冯一一回身,两条结实有力的臂膀,缠在围栏上。

他前倾身,笑的很狡猾,“姐,放心,这里的监控器早被我给弄坏了,没人能发现我们的,你随便发泄,骂死厉城渊那只狗!”

“冯一一,别闹了,宴月亮也可能在这家医院。”

阮柠起身,拽着冯一一就想离开。

他却反手将她固定在怀里,推到围栏旁,又是一通骂,“厉城渊,你是不是眼瞎了?宴月亮就是个小绿茶、白莲花,脑子不好使,还特爱慕虚荣!”

“冯一一!”

阮柠是爽的。

可她的理智,暂且占据上风。

冯一一不管不顾,摁着她的后脖颈,怂恿,“姐,反正没人发现,你为什么就不能摘下你脸上的面具,真真实实的做一回自己呢?”

“不是,冯一一,我……”

阮柠哭笑不得。

冯一一字字诛心,“除非,姐,你根本就还爱着厉城渊,所以你不敢骂他!”

“我不爱!”

这个回答,甚至都不用想的。

冯一一奸计得逞,“那就喊!喊出来,喊给全世界的人听,喊给你自己听。”

像是被彻底刺激到了一般。

阮柠真的疯了,跟冯一一一起发疯。

她用手,在嘴巴上裹出一喇叭形,喊道:“厉城渊,你个臭渣男,大混蛋,你有眼无珠,你没心没肺,你冷血无情,你色令智昏!”

冯一一听完,直接笑喷,“姐,你真有文化。”

阮柠脸红扑扑的,许是酒精在起作用?她总是冷冰冰的身体,仿佛从内而外,都散着一股子看不见、摸不到的炽热。

她哈哈大笑,重新趴回围栏上,大骂特骂厉城渊那只狗东西!

住院处三楼,妇产科VIP病房。

进进出出的专家和护士,都咬着唇,极力憋着即将脱口而出的爆笑。

一旁沙发上的厉城渊。

那脸色,几乎快要和夜晚的星空融为一体,分毫不见了!

院长想笑,又抹着冷汗,鞠躬弯腰,“厉总,您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查,马上将骂您的那一男一女给抓过来,任您处置。”

话落,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

病床上的宴月亮毫发无损,正打着营养针,做着美梦。

厉城渊抬起手,揉了揉几乎快要崩断的眉心,问,“她那样发泄,会好一些?”

“谁?”

院长听的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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