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为做她徒弟,不惜收敛心性,装作她喜欢的样子。
可她还是选择了没有天赋、一身凡骨的顾城。
而我因此堕入心魔,被她亲手封印。
重来一次,我偏要强求。
我扮作顾城,顶替了他的身份。
看着座上那天人一般的剑尊,我低下头,掩住眼中疯狂滋长的占有欲。
......天梯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在第九百九十九阶时,我停了下来,对元川剑尊的雕像拜了又拜,路过我的人纷纷注目,都说我傻,再耽误下去试炼就要结束了。
他们不知道,前世,顾城明明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爬上天梯,却只因这个举动,破格被剑尊收为弟子。
脸上面皮隐隐作痛,我轻轻按了按,抬眼看向虚空,想:师尊,我对您的崇敬,您看见了吗?
我还是在日落前登顶。
许多与我现在身体年龄相仿的人都瘫倒在地,我虽疲惫,却不能接受自己以这样没形的样子被师尊看到,便强撑着不倒下。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身体的疲惫顿时减轻了不少,只见上首的江照月轻轻拂袖,一股灵气纷纷进入我们的灵台。
“是剑尊赐福!”
“多谢剑尊!”
众人欢欣不已,我却有些嫉妒地攥起手。
前世,这是独属于顾城的温柔。
顾城只有一身凡骨,并无修仙之资质。
想要强行踏入这条路,必须洗精伐髓,褪去凡胎,这个过程是无比漫长痛苦的。
我已成功筑基之时,顾城还在抡他的大剑。
一宗之长、名声赫赫的元川剑尊,就这样丢下一大摊子事务不管,看一个凡人抡剑。
抡累了,师尊就会给他一缕灵气助他恢复。
所以,现在,她是看见我、不对,是看见顾城这身皮累得喘气,才这样做的吗?
太阳完全沉了下去,江照月仍旧没有喊停,直到身旁的长老催促:“宗主,时辰到了。”
她抬起眼,清冷的凤眸挨个将我们看遍,才道:“今日你们都累了,跟着这位张师兄去住所好好歇息,明日卯时,我来授课。”
我是晏家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与剑尊一样都是天生剑骨,且拥有玄灵之体,为天地所钟爱。
我自幼学剑,听家中长老讲得最多的便是元川剑尊江照月。
一剑可劈山,一剑可撼海。
剑光照月,点亮了荒古时期后寂灭的剑道。
我听着剑尊的故事,越发神往。
于是十六岁那年,我辞别父母,来到三衍宗求学。
入宗首先需经过天梯的考核。
我资质卓越,是这千千万万人中第一个登顶的,有个长老认出了我的骨,与江照月说:“宗主,这孩子当入您门下啊!”
江照月只是淡淡道:“不急,还有那么多人选呢。”
这次,剑尊是要招关门弟子的。
我那时失落地低下了头,只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没能入剑尊的眼。
可谁知道,半年的传教结束,剑尊竟然选了差点没通过天梯、毫无特质的顾城?!
而我,是全宗门长老齐齐劝说,才被她勉强收入门下的。
过往种种只要想起,心中情绪就难以平息。
如今的我失去了剑骨与灵体,天梯让我的身体疲惫不堪,可我还是一夜难眠。
就在我思绪万千时,一道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是师尊!
我颤栗起来,悄悄探出头,正看见江照月伫立在院中。
我披了件外衣起身。
江照月收回了望月的视线,对我道:“可是睡不惯?”
我想我此刻的眼神中应该是遮不住的崇敬,这与顾城不符,顾城对师尊从来都是随意的,但是唯有这一点,我无法去改变。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一想到明天就能接受您的传教,便激动极了。”
江照月轻轻笑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
那只手向下,逐渐覆到了我的脸颊上。
很痛很痛很痛。
我生生撕毁了我的脸,再按照顾城的模样,重新雕骨,揉皮,才换来了这副面容。
眨眼会痛,说话会痛,呼吸会痛,饮食也会痛。
可师尊的手放在我的脸上,所有的痛都变成了甜。
我用尽全力才忍住抓住那只手的欲望。
江照月牵起我的手腕,二指搭在我的桡骨,只片刻,她便松开:“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我可不想明天见你打瞌睡。”
我保持着孺慕的神情看着她离开。